文宇看见仇阳说到文良时的表情突然有些变了，变得有些愁眉不展的。

“你的嫌疑应该已经排除了啊，难道有什么不对吗？”

“我的嫌疑当然是排除了，车载记录一看就知道。我去找文良是因为凶手的事儿，我在长湖区跟丢了他，想摆脱他查一查我一直跟着的那辆车。”

仇阳说话总是喜欢停一阵子，似乎正在等文宇跟上自己的思路似的，对此，文宇很不高兴。但是文宇回头想想，仇阳特意的把他见文良的事当作重点来告诉他，就说明这其中必定有什么不对劲。其实说来说去，他和仇阳两个人跟文良之间的不痛快，全都来自于那张照片上的人，也就是向本贵案的凶手，仇阳现在已经破格的去寻找作为警察的文良帮助了，可是他的表情却说明这一趟他跑得不愉快，为什么？

“难道和上次一样，文良没有资格去查？”

仇阳点了点头，把手里的烟头弹出了窗外，然后说道：

“文良说杀人案的全部资料已经被上级回收，他最多可以帮我查一查那辆车的情况。”

文宇沉默了，一次是偶然，那么两次呢？这伙人到底是什么来路？以至于连刑警都没有资格去调查？

“那那辆车的情况，查到了什么没有？”文宇追问道。

“目前只查到那是辆被盗的车，开车的人是车主，据他所说，他是接到了电话，告知他的车在邻县

他才去取车的。”

文宇马上明白了，邻县的方向是冲着东边来的，而艾雪的线索几次三番的在中北市和南山市里出现，仇阳这是认为对方已经回到了中北市才追过来的。

“那你之后怎么打算呢？”文宇试探着问了一句。

仇阳歪嘴笑了一声，反问道：

“你又有什么打算呢？别告诉我，你突然回中北只是想回家住院的？”

文宇一愣，然后便放心的笑了起来。果然，如果说这个世界上有谁最懂他的心的话，除了艾雪，恐怕也只有仇阳了。

事情有果必有因，如果说南山市有个文良的话，那么中北市就有个郑彬，文宇回来是为了郑彬也不是为了郑彬，说是为了郑彬是说他并非为了赵红霞案而回来的，说不是为了郑彬是说他是为了郑彬隐藏的身份而回来的。

郑彬并不是一个会演戏的人，好几次在文宇面前提到艾雪时而表现出来的慌张和内疚，早就让文宇起了疑心，可是那个时候，文宇还仅仅是怀疑而已。让文宇得出结论的是上一次他受伤郑彬去看望他的时候，他和文良两人的表现，郑彬对自己和仇阳追查向长成案的紧张等等，都告诉他郑彬对这件事是知情的。

“说说吧，既然你早就想到找他了，现在也应该有计划了吧！”仇阳环抱着双手靠在墙上问道。

文宇放下了心，便轻松了下来，他往床上一倒，用手枕着头说道：

“你来了也好，我是想着既然他跟我演戏，那我们又何妨给他也演一出戏呢？”

再次来到刑警大队的门前，文宇并没有急着进去，他仔细的端详着大门口的牌匾――“中北市北阳区刑警大队”，这块牌子打文宇进入警队时就挂在那里了，历经了两代队长，文宇掰着手指头数数，恐怕得有十几二十年了。

想当初自己和郑彬怀着满腔热血踏入这个大门，他还曾指着牌子对郑彬夸下过海口，说这座小庙根本容不下自己这尊大神，迟早有一天，他会坐上总队长的位置。可是时过六七年，即使是他辞职离开了刑警队，可始终摆脱不了对这块牌子的仰视。

文宇掏出了一根烟，蹲在牌子的旁边烘烤了起来，现在是上午8点多，文宇知道这个时候，刑警队里的人还没有散去，大大小小的会，队长副队长要安排任务，总之，现在是刑警队里人最多的时候，文宇不愿意混入这嘈杂纷乱的地方。

文宇蹲在大门口数着从警队大院里开出去的车，约莫开出去三四辆之后，他才拍拍屁股站了起来，懒洋洋的朝警队大楼里面走了进去。

文宇走进警队之后，先探着脑袋朝里面观望了一下，果然，警队里现在没有几个人了，安静得很，就连陈佳佳的位置上都是空着的。走进大门后，文宇隐隐约约的听见郑彬办公室的方向传来了谈话声，于是，他朝着郑彬办公室走了过去。

郑彬办公室里只有郑彬和陈佳佳两个人，文宇在门外就听见了郑彬正在跟陈佳佳谈着等下问话的事情，看见文宇进来之后，他赶紧站了起来，满面笑容的迎了上去。

“老文，你怎么才来啊，我和小陈都等了你大半个钟头了！”

文宇首先跟陈佳佳打了个招呼，然后才面对郑彬说道：

“人多的时候我不习惯，你又不是不知道。”

“哦，对对对，我把这茬给忘了。那怎么着？马上开始？”郑彬摸了摸后脑勺说道。

“开始吧！”

说完，文宇便跟在郑彬和陈佳佳的后面去了讯问室。

也许是张震没有料到文宇会突然出现，他先是愣了一下，然后才笑道：

“我以为文顾问不是公职人员，没想到你也有资格参与审问啊，我真是小看你了！”

文宇赶紧解释道：

“没有，张总，你误会了，我就是个顾问，今天只是来旁听的，不参与问话。”

文宇的话和他生怕张震误会了的态度，让张震，还有郑彬和陈佳佳都大吃一惊。陈佳佳瞪大了眼睛望着文宇，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文宇却催促道：

“小陈警官，要不咱们就开始吧！”

郑彬坐在指挥室里，对文宇的举动百思不解，他甚至在想，文宇该不是来玩儿我的吧！可是他之前已经答应过文宇了，说一切行动听他的指挥，而且，在案子面前，文宇很少开玩笑，于是郑彬硬着头皮在话筒里对陈佳佳说道：

“小陈，文宇恐怕是另有深意，你别担心，怎么想就怎么问！”

陈佳佳听到郑彬的话才踏实了下来，然后对着张震说道：

“张总，今天咱们不说别的，你还是给我说说你小时候的事儿吧，赵红霞夫妇两人对你好吗？我是说，张磊出生之前？”

张震笑了笑，用一种老师释疑的语气说道：

“陈警官，这话你都问第三回了，你们如果实在找不到问题来问我，倒不如先把我放了，等你们找到合适的问题之后再来找我，这样谁也不耽误，你说呢？”

陈佳佳闻言一阵脸红，的确，该问的她和郑彬都已经问过张震了，本来以为师父这次过来会有什么高级的问题，谁知道他刚一开口说话就把包袱整个的甩给了自己，给了自己一个措手不及。

“张震！你不要搞错了，现在是我们问你话，还轮不到你来提要求，你那么聪明的人，难道还不知道你现在所处的位置？”陈佳佳有点恼羞成怒，拍着桌子吼道。

“我没有搞错自己的位置啊，你们对我有所怀疑，我来回答你们的疑问，难道不是这样吗？”张震从容的回答道。

“我告诉你，我们已经掌握了你犯案的证据，已经完全可以送你上法院了，之所以没有去，是想给你一个坦白从宽的机会，抓不抓住这个机会，得看你自己的！”

“小陈警官，你别生气，我记得我们之前的关系很好的，用不着弄成这样，公是公私是私嘛。再说了，如果你们掌握了足够的证据，该送法院的就送法院嘛，我也想知道，我到底是怎么杀害的我母亲。”

“你…”陈佳佳到底是年轻，张震的短短几句话，她就已经沉不住气了。

“好了！”就在陈佳佳气得说不出话来时，文宇打断了他们的对话，“张总，今天就到这里吧，我还有事，就不多聊了，您回去休息吧！”文宇说完马上站了起来，没等看守张震的警察进来，文宇就带着陈佳佳走出了讯问室，把张震一个人晾在里面。

文宇带着陈佳佳径直走近了指挥室，陈佳佳一路低着头生着闷气，而文宇则是迫不及待的走向了郑彬正在盯着看的监控录像。

“怎么样？”文宇刚走近郑彬身旁就问道。

郑彬则像是看见了什么很高兴的事似的，兴奋的对着文宇说道：

“哎呀，老文，到底是高手啊，一出手就不一样，我看张震这回够他想个几天几夜了。”

文宇听了赶紧让郑彬把监控录像倒回去一点，这个时候，站在两人身后一直没出声的陈佳佳开口说道：

“对不起，师父，今天是我没做好准备…”陈佳佳的语气要多沮丧就有多沮丧。

两人一听陈佳佳这是还被蒙在鼓里，于是大笑了起来，郑彬推了一把文宇，责骂道：

“你看你，玩儿什么突然袭击，我这个得力干将都快让你玩儿出抑郁症了！”

陈佳佳听到了郑彬的话，赶紧抬头看向两人，文宇这才解释道：

“陈佳佳，你今天做得很好，我要的就是你刚才那样的表现，你看看…”文宇把手指向了监控录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