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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日提灯第56节(1 / 2)





  “你委不委屈?”她这样问道,语气冷静的,仿佛不是在疑问而是在陈述。

  这还是他第一次听到这样的问题。

  段胥怔了怔,他低下眼眸,笑着摇了摇头:“没指望什么,就没什么好委屈的。”

  贺思慕抬起他的下巴,望着他说道:“就算以前你谁都不指望,但现在你可以指望我,你是我的爱人。”

  说罢她便以一个拥抱将他揽在怀里,在他的耳边笑起来:“我不轻易给承诺,但是一旦给了就不会辜负。你可以相信我。”

  段胥沉默了许久,伸手搂住她的后背,将脸埋在她的颈窝里。他轻轻开口,声音里还带着笑意:“本来是不委屈的,他瞒我我骗他,把一场和睦的戏演好,可能家人也就是这样。”

  “家人不是这样的。”

  “是么。”

  “嗯,以后我也是你的家人。”

  段胥便紧紧地抱住她,不再说话了。

  他从来像是一团火,所到之处将其他的东西与他融为一体却不改本色。明亮又锐利,是触不可及的热烈,深不见底的谜题。

  但现在他不是了。

  贺思慕觉得她抱着一颗炸弹地跳动的心脏,脆弱而又坚定,坚定而又脆弱。

  那颗小心脏抬起头来看向她,眼睛亮晶晶的,说道:“你说我是你的爱人。”

  “没错。”

  “要不要留下点印记?”

  贺思慕有点诧异,段胥指了指铺满桌子的颜料,笑道:“无所不能的鬼王殿下,你会刺青吗?要不要在我的身上作画?”

  贺思慕怔了怔,她看着一身青衣的段胥许久,才笑起来:“画什么呢?”

  “雪覆红梅吧,像你。”段胥这样答道。

  贺思慕不知道雪覆红梅怎么就像她了,或许是因为红白的配色像她的常服罢。段胥很自觉地伸手脱去了自己的上衣,露出他精壮的上身和满身的伤痕,贺思慕围着他转了一圈,便推着他到床边,让他在床上趴下来。

  “第一次看到你身上这些伤痕的时候,就觉得你像是件冰裂纹的瓷器。”贺思慕在他的背上抚摸着。

  段胥趴在床褥里,闷声笑起来说道:“没想到我在你眼里这么好看。”

  贺思慕的手抚摸到他腰际的烫伤。

  “你腰上这处伤是怎么回事?”

  “原本是天知晓的奴印,我给烫平了。”

  “你不是很怕疼的吗?”

  “其实我对疼很敏感,但是不怕疼。之前一直喊疼只是为了让你心软。”

  贺思慕拍拍他的后脑,道:“你现在倒是很诚实了。”

  段胥便轻声笑起来。

  他背后有一道砍伤,伤痕仿佛是一根横生的枝丫。贺思慕便以颜料和针顺着伤痕描绘着,仿佛从他的血肉里长出一枝生机勃勃的梅花,上面覆盖一层细雪。

  她刚刚认识颜色不久,只觉得这世上的一切都艳丽得过头,甚至让她晕眩。段胥背上的这枝梅花也是,让她晴日白雪般的少年添上几分妖冶,这样看起来也像是鬼魅了。

  风吹起纱幔,纱幔飘飞隐隐约约间,白皙的少年趴在红色的床褥间,月白衣裙的姑娘胳膊撑着床面在他的背上作画,画面说不出的旖旎。

  “我的画是我父亲教的。”贺思慕一边画着,一边说道:“我父亲他很擅长这些,他琴棋书画样样精通。他和我不一样,曾经当过一段时间的凡人,所以对这些东西的把控比我更好。他会通过各种方式让我想象人世的样子,而且他一直因为我不能真的体会到而感到内疚。我并不怪罪他,且一直很爱他,在我看来这才是家人该有的样子。”

  她终于收笔,栩栩如生的梅花在段胥的肩头绽放。

  她低头在他的肩上落下一吻,段胥转过头来,她又亲吻他的眼角和唇。于是段胥扯着她将她拉在床上,贺思慕搂着他的脖子道:“当心一会儿花了。”

  段胥亲吻她的手指,他好像总是很喜欢亲她的手指,然后再与她十指相扣,纤长的手指纠缠在一起。

  “花了,就明天接着画。”

  贺思慕仰起头看着他,笑着说:“今天不许再让我疼了。”

  段胥摇摇头,道:“不会。”

  在他俯下身时,贺思慕在他耳边说道:“你知道冰裂纹的含义是什么么?”

  “什么?”

  “严冬已过,大地回春。”顿了顿,她接着说:“你也会这样的。”

  严冬已过,噩梦远去,伤痕痊愈,让春天来到你的生命里,你也会这样。

  段胥轻轻笑起来,低头吻住了贺思慕。他觉得以后他会忍不住在她面前软弱,那时或许会不难过也装作难过,他太喜欢贺思慕心疼他的样子了。

  “思慕。”

  “……嗯?”

  “我很想知道是什么打动了你,让你答应我的。”

  “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