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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10)(2 / 2)

  来到没人的地方,梦鸠背靠水泥塑造的大楼墙壁,仰头叹笑。

  傲慢吗

  看来我再次重蹈覆辙了啊。

  人心好难、真的好难啊

  大妖学得刻苦,可仍旧觉得困难万分。

  人类这么弱小的生物,到底是怎样将这一颗砰砰跳动的肉块变得这么复杂的呢?

  梦鸠用力喘息着,城市角落堆放的垃圾,老鼠的尸体,科技发展带来的污染混杂而成的难闻气味折磨着大妖怪灵敏的嗅觉。

  这里没有森林深处的自然香气,就连雨后,空气也清新不到那里去。

  人类生活在钢铁的丛林中,并被这便利的生活驯化。

  神鸟飞翔在梦界的天空,从未低下头的高傲,却在这里一次又一次折翼。

  不可结缘。

  不可结缘。

  不可结缘。

  来之前,神鸟去见过风的神明,那名温柔却遭到背叛的神即使堕落成妖怪,也依旧温柔。

  他用轻缓的力道抚摸神鸟美丽的羽翼,用悲伤的语调诉说过来人的伤悲。

  不可结缘,徒增寂寞。

  神鸟带着这一句忠告只身来到人类的城市,眺望远方,看不见梦的边界,眺望山河,不见恢弘壮丽,但他从未后悔。

  纵使因为傲慢,错过与朋友交心的时机,之后又因为傲慢,自以为是的寻找苏醒的方式。

  梦鸠不后悔。

  他不会后悔。

  一个人呆在这里是因为厌烦了吗?

  寻找走失的梦鸠找了整整一夜的太宰治,最终在太阳从东方升起,露珠打湿叶片表面的清晨时刻,找到站在河川旁发呆的大妖怪。

  看到他出现,梦鸠没有反应,往日令人心情舒缓的微笑没有出现在他的脸上,但他仍诚实依旧。

  怎么会,我从不会对你感到厌烦。

  太宰治穿着被露水打湿的大衣若无其事的来到他身旁,和他并肩欣赏自大桥另一侧缓缓初升的硕大日轮。

  是吗?

  太阳一点一点爬到天空高处,梦鸠唇边的弧度也渐渐回来了。

  他笑低了头,带着感叹。

  一个人想让另一个人怨恨自己是怎样的心情,说实在的,奇妙到我忍不住站在这里思考了一夜。

  太宰治问:然后呢?

  然后天就亮了。

  看着笑容含蓄的大妖怪,太宰治无力叹息。

  原来如此。

  沐浴从天边挥洒出来的万丈光芒,太宰治感觉自己奔波了一夜变得酸疼不已的身体得到了不小的安慰,但尽管如此,他还是有些饿了。

  日本向来没有去外面吃早饭的习惯,所以开门的店铺少的可怜。

  一想到自己什么都没得吃,还白白跑了一整晚,太宰治就后悔昨晚上他为什么不放梦鸠自生自灭。

  梦鸠突然道:我买了菜谱,照着上面的做法,我应该不会做出奇怪的东西,冰箱里也有食材,你没有乱动的话,一盘蛋炒饭还是做的出来的。

  太宰治可疑的沉默下来,半晌,他不确定的问。

  米饭不会夹生?

  梦鸠迈开长腿,不会。

  太宰治连忙跟上,一脸的怀疑不安。

  鸡蛋里面下毒了?

  梦鸠看眼他,眼神颇为费解。

  你为什么会觉得我想毒死你?

  太宰治表情奇怪的反问:难道不应该吗?

  梦鸠:

  太宰治笑,开玩笑的,你不会当真了吧?说完还故意凑到他身旁讨打。

  梦鸠目无表情,只不过速度加快了不少。

  太宰治悠闲的迈开长腿跟上。

  快到公寓门口的时候,梦鸠掏出太宰家的门钥匙开门,让太宰来他只会掏出撬锁工具。

  天知道为什么钱包丢了,这小玩意还能在他的口袋里,并在之后始终保持不可思议的频率出现。

  大门打开时,太宰治耳朵动了动,然后怔然的望着先自己一步进屋的青年的背影。

  刚才擦身而过时,梦鸠问:你呼救过吗?

  第15章 武侦宰的世界(九)十五

  在梦鸠离开后很久,厨房响起碗筷碰撞的声音,太宰治才用无法听清的音量,悄声道:有的哦。说完他目标明确的来到厨房门口,学着梦鸠前天观察自己那样靠在门框上,嘴角挂着捉摸不清的微笑,然而暴露出一个人真正意图的眼神,却放在虚空的某一处,没有焦距

  梦鸠按照菜谱上所说的,将鸡蛋打散,下油,切碎葱花,翻炒,然后再加入鸡蛋,随后米饭

  最简单的蛋炒饭,材料齐备的前提下,做好不需要十分钟。

  这么短的时间,也不知道梦鸠是否听见太宰治的低喃,或许有,或许没有,不管答案是什么,都不妨碍他将盘子里的早餐端出来。

  两人无话的对着吃完这些味道普通的米饭,就连口味挑剔的太宰治也少有的没有强调他刁钻的舌头有多么对此不屑一顾。

  他好像受到强大的冲击,正失魂落魄的展开自我防御。

  落在大妖怪眼中,仿佛弱小的鸟儿张开羽翼,炸开翎毛,凶神恶煞的发出警告,却不知这种故作凶恶的模样在猛禽眼中只代表了一个意思

  惹人怜爱。

  梦鸠一口吃掉勺子中的米饭。

  进门时的那个问题他是认真的。

  中岛敦的那番话不是没有给他带来触动,只是那些动容都比不过这颗人心跳动时,产生的酸涩之感。

  回顾一眼过去,笼中生活不值得留恋,但与之共度的时光非常短暂。

  他珍视的那个人不止一次对笼中鸟这么说。

  恨我吧。

  彼时不懂人心的神鸟理解不了这句话语中流露出的情感,他像是天生的神灵一样展翅,飞翔,却在兜兜转转之后,于另一名渺小的人类口中,洞悉了那转瞬即逝的细腻。

  或许那正是空洞如花瓶的男人,仅有的几次,从残酷的执念中抽身而出,表露出自身情感的短暂时刻。

  他希望被囚笼中的昔日友人恨上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