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装客户端,阅读更方便!

第65节(2 / 2)


  曾华池不禁一阵心痒,搓着手对那女仆说:“这里没你的事,你下去吧!”

  他走进一间香闺,不见他那位三姨太的人影,四处转了转,才听见有人“噗嗤”笑了一声,从屏风后面款款移步而出,来到曾华池面前。

  这女郎不过是穿着一件最寻常的夏季真丝睡袍,睡袍质地柔软,松松地挂在她身上。女郎足上则踢着一双鞋面上嵌着牙雕的拖鞋,衬得她足上的肌肤一片玉色,看上去比象牙还要光洁柔滑。

  “三姨太!”曾华池恭恭敬敬地行礼,目不斜视,生怕将眼前女子这副情形看多了,自己把持不住。

  女郎“嗤”的一声笑了出来,随意往身边的湘妃榻上一靠,娇声唤道:“老爷,对外我可是您的三姨太,您见了我,如何又这般客气?”

  曾华池额头上有汗,连声说:“不敢,不敢,三姨太是任大帅的人,小人对任帅十分景仰,而对三姨太从来不敢有什么非分之想。”

  女郎冷笑了一声,随手将撂在湘妃榻旁的一叠报纸掷在曾华池身边:“这个……到底是怎么回事?”

  曾华池取来报纸,扫了两眼,面上立即堆满了笑,说:“三姨太,这就是两个不懂事的小姑娘小打小闹。我可是将她们那点儿小心思摸得一清二楚,她们对外声称是比试,其实不过是想联手推这‘烧尾宴’而已。”

  那位三姨太“哦”了一声,念道:“唐时烧尾重现省城,寇珍阮俏谁拔头筹曾老爷觉得这只是两个小姑娘小打小闹?”

  曾华池哑了哑,登时想起面前人与寇珍阮俏之间的一段恩怨,脸上立刻出现决绝的神色,伸手为刀,在空中虚劈一记,说:“我听三姨太的吩咐,三姨太说怎么处置那两人,我就怎么做!”

  三姨太听见,忍不住笑了起来,随意甩脱了右脚上牙雕的拖鞋,露出用凤仙花染红的五点小小的指甲。这只纤足的足尖冲曾华池轻轻地勾了勾,人则缓缓开口:

  “不急,不急……曾老爷既说是小打小闹,那就是小打小闹。不如我们……先来谈点儿正事儿?”

  曾华池见了她那只脚,就已经口干舌燥,一个字都说不出,待到对方发话,这曾华池大喜,方才上前,伸手捧住了那只纤足,小心翼翼地,慢慢地摩挲着,直到那女郎舒服地叹了口气,曾华池才腆着脸,冲湘妃榻攀了上去。

  第98章

  烧尾宴,名字很怪,却寓意极佳。传说鲤鱼跃龙门,经天火烧掉鱼尾,才能化为真龙,因此这烧尾宴多为庆贺士子登科或官位升迁所举办的宴席。

  自唐以后,烧尾宴,尤其是烧尾宴上的菜式鲜少能见,所以这消息一出,整个省城的饮食界都被震动了。

  寇珍与阿俏安排的这“烧尾席”,供设二十个座次,请二十位客人入席品鉴。“二十”这个数字,自然是为了配合阿俏那二十幅“辋川图小样”。

  除此之外,另设了二十个旁观的席位,席上也供应一模一样的菜品,只是最经典的两道“看菜”,“素蒸音声部”和“辋川图小样”,这旁观的席位就真的只能“旁观”,无缘最后的品尝。

  一共四十席,大多由寇家安排,阿俏拿到手的席位不多。可越是这样,越显得寇珍是在她所知的圈子里提携阿俏。

  因为寇家的缘故,邻省一名军政要员何文山何参谋应约而来,是与座身份地位最高的,除何参谋之外,本省经济署长文仲鸣、商会会长曾华池、饮食协会会长赵立人等俱在邀请之列。阿俏则为从惠山赶到省城的张老板留了一个坐席。除此之外,出于阮家菜的惯例,阮老爷子自然也会坐在席间。

  距离开宴还有一天,寇珍与阿俏一起,前往醉仙居去检查宴会现场布置的情形。

  虽说阿俏不喜醉仙居现在的老板,可她也不得不承认,这醉仙居做起生意来相当地道,为了寇家与阮家准备烧尾席的缘故,醉仙居三楼的大厅从前天开始不再向外营业,专供两家布置准备。

  寇珍与阿俏商量了席面的布置和各席位的摆位。寇珍看着醉仙居四处挂下的真丝隔断,点点头说:“惠山出产,确实名不虚传。”这些真丝隔断,都是惠山出产的真丝,然后印染上惠山本地的风景图案,上下各用竹棒撑开,悬挂在大厅里作为隔断,一眼看去,通透的大厅依旧一览无遗,其间太湖那烟波浩渺的风景却四处可见。

  “张老板给我提供了所有的材料,我自然要答应,帮他好生推介一下惠山风景。”阿俏向寇珍解释。

  “原来如此,我还以为那些都是你的材料都是阮家所出的。”寇珍不免有一点诧异。

  阿俏没接口,这件事是她游离于阮家之外自己做的,正好她也想借此试探一下阮家各人的态度。

  “对了,张老板还送来了很多防风防火的玻璃烛台,是专门配合这种真丝隔断的。等到开席的时候,将蜡烛都点起来,烛光柔和,会令菜色更显诗意。”阿俏岔开了话题。

  寇珍却并不在意:“啊?阿俏你喜欢?那就用吧!不过我昨儿个晚上就来这里试过了,我那道‘素蒸音声部’,是要靠头上这顶水晶大吊灯的。”

  阿俏与寇珍所站的位置,正上方就是一盏水晶吊灯,是用电的。寇珍走到墙角边,一摁开关,水晶吊灯就大放异彩,将正下方照得透亮。

  这种通透而强烈的光线,用于欣赏“素蒸音声部”是最好的。而阿俏的“辋川图小样”,则会放在水晶吊灯光线不那么强烈的地方。阿俏亲自看过,已是放了心,想了想,又问:“寇珍,这个会不会突然停电啊?”

  寇珍想了想,笑道:“不会这么巧吧!省城可是从来没怎么停过电。”她爽朗一笑,挥挥手,说:“万一停电了,我们就真撞大运了。到时候我再向你借蜡烛也不迟。”

  阿俏想了想,点点头没往心里去。

  这时候醉仙居三楼大厅一角,有伶人开始试音。寇珍面带尴尬,小声对阿俏说:“这个是我义父出的主意,请了一名歌女,到宴席起来的时候,让这名歌女唱唱歌什么的。我很是发愁,可这次烧尾宴义父出了不少钱,我也不便拒绝。毕竟是他想要抬举的人么……”

  阿俏偷偷扯扯寇珍的衣袖,压低了声音说:“别,旁人也是靠手艺挣口饭吃的,咱们去打声招呼去。”

  于是两人一起,往那名正在指挥旁人搭起唱曲舞台的妙龄女郎那里过去。

  “你好!花想容小姐”寇珍打起招呼来,语气实在是有点儿尴尬。

  阿俏却想,花想容?这个应该是艺名吧,不过这个艺名确实和她们这次的“盛唐烧尾宴”主题蛮搭的。

  对方听见“花想容”三个字,已经轻笑出声,望着寇珍与阿俏,大大方方地答道:“我叫容玥,花想容什么的,都是旁人胡乱叫的,我只叫容玥。”

  这名年轻的歌女,梳着时下最流行的短卷发,却脂粉不施,穿着一身再寻常不过的竹布过膝旗袍,一双又圆又亮的大眼睛灵巧地打量着阿俏与寇珍。

  许是人与人投缘,阿俏一见容玥就很喜欢。可能容玥底气十足地说“我只叫容玥”的那种态度,令阿俏记起自己倔强不肯改名,执着地说“我只叫阿俏”时候的那种心境。

  阿俏便也冲她笑笑,一样大方自然地将寇珍与自己介绍了,接着与容玥聊起“烧尾宴”上的大概次序仪程,三个人一面闲聊一面商量,容玥该唱些什么为宴席助兴。

  正在这时上官文栋寻到“醉仙居”来。他原本只是像向阿俏敲定一下后续报道的内容,可是一见到容玥,上官文栋辨认了半晌,突然冒出一句:“花想容?”

  容玥一对明眸在上官文栋那里转了转,语带迟疑,问:“你是……”

  上官文栋赶紧上前与她握手,大声说:“花想容小姐你好,我是省报社的记者上官文栋。花小姐大名鼎鼎,文栋一直恨无缘认识。这次能遇上,真是太巧了……请问花小姐可有功夫接受一次专访?”

  听见这一声,阿俏与寇珍免不了吃惊,继而又暗喜:她们都没想到这容玥的名气竟然这么响亮,而寇家竟然能请到容玥为她们的“烧尾宴”助兴,宴席的成功显然要更多几分把握。

  容玥则轻笑了一声,对上官文栋说:“上官大记者,我正在与这两位姑娘说话,你上来就打断,是不是有些不够礼貌?”

  上官文栋“哦”了一声,连声道歉,赶紧退在一旁,愣是等到容玥与寇珍、阿俏两人将宴席的事细细都商量完,这才凑到容玥身边,想要搭话。

  回到家,阿俏将上官文栋和容玥这件事儿当做闲话说给阮清瑶听。阮清瑶听了咋舌:“你当上官文栋是什么人?他现在在报社里是个成天跑社会新闻的小记者,可是他老子是本省的报业巨头,将来本省所有的报纸,都会是这个上官文栋的。”

  说到这里,阮清瑶得意地笑笑:“这个上官文栋,竟然对花想容一个歌女感兴趣。回头说到‘沙龙’里,又是一桩风流笑话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