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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7节(2 / 2)


  魔王高高展开、充满攻击性的羽翼无意识收拢下去,少年面容露出天真神色:“成佛有什么好,我也能给你最好的呀。”

  自打那日,林渡之吃珍奇的灵草,用最柔软精细的丝绸,魔王取玉液琼浆,天材地宝供养他。

  林渡之没有异议,他不觉得自己是囚徒,自然摆不出生无可恋的姿态。

  魔王却一天比一天崩溃,因为大多数时候,对方不言不食。只在书房看书,或在窗边看风景。

  剔透的眼睛不再对他笑,纤长的手指不再摸他头。更不会有人抱着他讲故事了。他想林渡之留下,却不想林渡之这样对他。

  那天佛子在书房写字,窗外的渡鸦飞进来,低头磨蹭他掌心,叼走他桌上纸页,扑扇着翅膀飞远了。

  波旬嫉妒地瞪一眼那只死鸟:“你尽管写信。没有人会来救你的。”

  林渡之置若罔闻。

  第116章 好春光不如梦一场

  程千仞与顾雪绛上次见面, 在佛光山慈恩寺里。他们身陷重围, 并肩作战,那时顾雪绛还是紫衣公子打扮, 护在林渡之身前, 插科打诨, 笑骂群雄。

  朝光城再见,顾将军披坚执锐, 气势冷厉, 倒显得程千仞平静温和。

  他们屏退左右,城头叙话, 时间有限, 也不必寒暄, 话题开门见山。

  顾雪绛:“你到底是要跑路,还是去做太子?”

  朝局云谲波诡,皇都是野心家的一场美梦,未知危险伴随着巨大宝藏。但以他对朋友的了解, 程千仞权欲不重, 做院长、做山主, 大多出于责任心。

  “我跑什么,天赐不取,反受其咎。”

  长风浩荡,天高地阔,护城河波光粼粼,城头旌旗飘扬。

  “我可以回避, 但它会成为我的心结……剑道已至瓶颈,我冥冥中心有所感,突破的契机应该就在皇都。”

  顾雪绛:“你是不是太急了。修行路上三道关隘、三座险峰,你才闯过险关,就迫不及待要登山?”

  “见山攀山,见海赶海。我怕什么。”

  换做傅克己,肯定会严肃劝诫他端正态度,但顾雪绛只是狠拍朋友肩膀:“好!”

  在人与魔族漫长的战斗历史中,攻城器械与城墙层层加高。直到今天,朝光城作为大陆第一要塞,城墙高三十余丈,由坚固无比的花岗岩砌成,远望像万仞山脉延绵,接天连地,钢筋铁骨般骇人。

  每个来到这里的人,都会想起历史上那些惊心动魄、事关种族存亡的战役,因生而为人感到万分自豪。取水沧江、暗流汹涌的护城河,刻满防护符文的墙体,城上巨大的投石机和弓弩,共同见证伟大将领的功勋、人族世世代代不屈的斗争意志。

  顾雪绛看见这座城,就想起少年时的野望。

  “千仞,谢谢你。”

  平叛之将固然威风,却不是他初衷,杀神凶名也非他所愿。成为守护家国、令魔族闻风丧胆的镇边之帅,才是他最高理想和终身抱负。

  唯一遗憾,只是听说徐冉已经调任禁卫军,前日启程赴任,可惜不能与昔日好友并肩作战。

  一腔热血酬知己,知己一个也无。

  “除了你,谁堪此重任?”程千仞道,“我得走了,安国一直盯着我,好像我会破碎虚空、消失不见。”

  顾雪绛拉住他,低声道:“最后一件事。自林鹿东出朝光城,便失去音讯。我派去跟他的人,可能是被他发现了,所以故意甩开。我猜他不想再跟我有牵扯,但是……”他说到这里,声音更低,好像这种请求很过分一样,“如果你有林鹿的消息,请告诉我一声。我没想打扰他,只是担心他。”

  程千仞:“没问题。”

  他们击掌撞肩。

  眼看顾雪绛进城,徐冉才收拾行李准备启程。其实没什么可收拾的,开局两把刀,话本全靠买。

  她此时便在擦刀。

  白闲鹤这次帮她隐瞒行踪,勉强算她同伙:“你不去见他一面?自你离开神武军,就再没见过他了吧。”

  “我是劝他保重,还是骂他几句?没意思。如果他哪天摊上事,我愿意舍命去救,现在让我见他?算了吧。”

  乱世初起,徐冉、林渡之便随顾雪绛参军。那时学院刚停课,野心勃勃的年轻人各奔前程,与三两好友结伴,便觉未来无限可能。他们三人也确实有过一段意气风发的快乐时光。

  白闲鹤:“……何至于此。”

  “我和林渡之亲眼见过他战前劝降,敌人不降他便屠城。千仞只是听说,这不一样。”徐冉一边擦刀,一边慢慢说话,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她任何动作都不再急迫。

  “以前我们有门课叫军事理论基础。有一天,先生问‘东征之战中,如果你是魔族将领,如何最快攻下朝光城?’,你猜他怎么答。”

  她平静地复述顾雪绛的答案,时隔多年,她也没想到自己竟然记得一清二楚。

  白闲鹤听罢,感叹道:“是他会做的事。他根本不用修这门课。”

  “这门是副课,他主修‘博物志’。熟知各地风土人情,每条山脉的走向、每支河流的汛期。他刚到神武军时,手下兵将不够,经常挖渠引水、筑坝拦河、再埋下爆破符,使山石崩落,利用地势做水淹、火攻。南渊精神本来提倡‘学以致用’,但教博物志的先生专门写信给他,说自己没他这种学生。”徐冉收刀回鞘,“我在讲笑话,你怎么不笑?”

  白闲鹤轻咳一声,心想这比傅克己的冷笑话还冷,我怎么笑得出来。

  徐冉话锋忽转:“长公主让你留下与他共事?你什么感觉?”

  “流水的元帅,铁打的总参,我十分骄傲。”

  他自认是除安国公主外,最熟悉镇东军,最了解朝光城的人。

  徐冉嘁了一声:“听说你以前和他有过节?”

  “天大的过节。只等他马背冲锋的时候,我躲城头放他冷箭,不信搞不死他。”白闲鹤摇摇扇子:“行了,别拿话试探我,在其位谋其政,我既然留下,必定尽心尽力地辅佐新元帅。”

  徐冉被拆穿也不扭捏:“辅佐不指望,你每天催他按时吃药、少抽点烟,别死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