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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6节(2 / 2)


  “不是你要求的,是我自己想说,我想跟你多说话。”

  齐珩顿了下,卷了卷衣袖,他没再说自己白天的工作,而是说起了自己幼年的事情。

  齐珩的小时候。

  这人从小就属于别人家的孩子,从来没有挨过打,也没有挨过骂,有一条清晰漂亮的履历,年纪轻轻能到了这个关键的职位,所有人都能看出他前途无量。

  齐珩记事早,年少聪慧,他还没有齐越大的时候,大哥和父亲先后去世,那时候他虽然年纪小,却已经明白了亲人逝去的含义。

  ……

  虽然听的是对方小时候的事情,姜双玲却也发现这人的童年过得枯燥而乏味,基本没有什么玩闹和乐趣,跟他述职报告差不多多少,唯一算得上波澜的,就是对方三哥和四哥。

  险些烧房子的三哥,不着调的四哥……他就是个优秀的求情工具人小弟。

  很多人都说父母容易偏疼幼子,但要是遇见这种挑不出什么毛病的,从小就对自己严格自律的,想疼也不知道该怎么偏疼。

  会闹的孩子有奶吃,不需要操心的听话孩子反倒容易受忽略……

  姜双玲听着他的话,双手将那一束野花编成花环,思绪却情不自禁的跑飞。

  她想起了自己的小时候,蓦地失神怔愣在那里。

  曾经的她一心想做一个优秀的人,想被父母表扬,希望得到别人的认可。

  在很多人眼里看来,她是一个出身优渥的大小姐,从不缺衣少食,长得漂亮,美院院花,父母是高知分子,按道理应该张扬而自信。

  实际上她是个不太自信,也很没有安全感的人。

  她很少得到来自父母认可,小学的时候依靠着美术获得过一次次奖项,她抱着很大的期待告诉自家的家人,希望能得到父母的赞扬,但大部分时候,得到的都是,虽然这种成绩也可以,但是不如别人家的某某某,应该像谁谁谁学习。

  你看看电视上的谁谁谁……

  一盆冷水当头泼下。

  在父母的回答里,她总是不如某个人。

  经历过一次次的期待落空之后,成年后她好像就不需要这些东西了,但是经常的,她又会想要证明自己,所以毕业之后,埋头扎进事业里,她赚到了比同龄人更多的钱。

  她取得了本该引以为傲的事业成就。

  但是每次回到家里去见父母的时候,仍然不会被得到承认,你说自己赚的多,网络上知名度高,还有不少粉丝,父母却会说,某某某在国外开了画展,他的艺术水平高,你登不了大雅之堂。

  同事某某的孩子毕业后进入什么什么部门,现在已经混上了某某级别,你的社会地位不如他。

  要不就是谁谁谁……怎么怎么样,甚至到了最后,她还听到过说某某某嫁的比你好。

  ……

  从家里出来后身心疲惫,她想去朋友那找情绪支持,但是没有人能理解她,因为在大多数外人眼里看来:你已经足够优秀了,你居然还跑到我面前来说怀疑自己的能力?

  ……

  二十九岁的时候,她觉得自己活得很累,有时候觉得自己很优秀,有时候又觉得自己什么都不如别人,像是一个可怜的失败者。

  ——我不想再当一个优秀的人了。

  谁要求世上每个人一定要当一个优秀的人?

  究竟要做到什么样的地步才能称之为优秀?

  姜双玲做过最叛逆的事情,就是放弃自己的事业,选择去租一间民宿,她想要过一种不焦虑的生活。

  她也不想再承担别人过多的期待。

  在过去的二十九年里,姜双玲从来没有谈过恋爱,也没有喜欢过什么人,她曾经尝试过与追求自己的人接触,她发现自己已经很难去与人建立一种亲密关系。

  在一次次的期待落空之后,她很难信任一个人,尤其是亲近的人。

  在这段夫妻关系中,别人都说齐珩看起来冰冰冷冷的,不好相处,但他却是深情的,而真正冷心冷情的是她自己。

  她习惯在别人伤害自己之前,就先划清界限,将自己与别人的界限分的清清楚楚。

  王雪姝曾经问她,问她对齐越这孩子好,就不担心他以后不认她这个后妈,实际上,姜双玲根本就没期待过,也从没相信过。

  齐珩,姜澈,齐越,或许她从来没有把他们真正写进自己的人生规划里,随时做好了拎包就跑的准备,她从小长到大都习惯了自己缩在角落里自我安慰,已经不需要别的人,她只相信自己,依赖自己。

  她与每个人都保持着一定的距离,维系着表面的和平。

  因为这样,所以她才能表现得很乐观啊。

  ——我谁都不信。

  包括自己的爱人,我不信任他。

  我真的相信自己跟他能过一辈子吗?

  “双玲……你怎么了?”

  眼泪顺着眼角滚落,在她白皙的脸颊上留下了两道水痕,晶莹的水珠滴落在花瓣上,原本还在说着的齐珩惊慌失措地看着她,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又说错了什么。

  “对不起。”

  隔着一层朦胧的泪眼,视线已经变得模糊,对方那张俊美的脸庞也在水雾中化开了似的,看得并不太清晰,但她却能在脑海里描摹出对方的眉眼。

  明明无理取闹的是我,道歉的却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