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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节(2 / 2)


  秋雁斥道:“什么情谊,根本是狐媚惑主!”

  淑妃下了台阶,坐上了翟舆,吩咐起驾回宫,秋雁便跟在一旁。

  淑妃看着宫道两旁的朱漆红墙,心中默默思忖着适才之事。

  眼下的情形,宫中她孤掌难鸣,赵太后从来不待见自己,且时刻防备自己有孕,率先诞下皇帝第一个孩子。

  如今中宫位置空悬,谁先有了子,那便大有希望母凭子贵。赵贵妃从来不受皇帝喜爱,是以赵氏姑侄将自己视为眼中钉肉里刺。尽管,那些宠爱都是虚的。

  也幸而如此,不然自己是否有命活到今日,都是两说呢。

  之前那苏若华所言倒也不失为一桩良策,如能迎回恭懿太妃,宫里局势便会起了变化。

  即便那老太妃母族无有势力,不足以同太后抗衡,但奈何皇帝看重,那就格外不一样了。

  她又曾是皇帝养母,当朝极重孝道,赵太后也不能过于跋扈行事。

  至于那个苏若华,倘或皇帝当真宠她,那便宠她也罢。

  横竖,自己又不是真正得宠,乐得有个人在前面当靶子。宫里的事,看的是长远,而非一时的恩宠。

  饶是当今圣上的生母,至死时不也就是一位才人么?

  淑妃想通此节,心里便已有了主意,尽管心有不甘,还是生生咽了下去。

  回至钟粹宫,淑妃脱了外袍,便在贵妃榻上歪了。

  秋雁上服侍,小声道:“娘娘,您一早没有用膳,小厨房预备的有杏仁茶,可要端一碗来?”

  淑妃摇了摇头:“倒是没有胃口。你记着,待会儿打发一个伶俐的小太监,拿了本宫的腰牌,送两匹宫缎与本宫的娘家妹子,再传上几句话。”说着,便嘱咐了几句。

  秋雁微微吃了一惊,疑道:“娘娘,把她们主仆弄回来,岂不分了娘娘的恩宠?”

  淑妃淡淡说道:“不妨事,依着皇帝的看重,她们迟早是要回来的,这顺水的人情,不做白不做。再说,本宫其实有什么恩宠?”

  秋雁只觉得心里堵得慌,却又无法可施,只得低头办差去了。

  淑妃便在这里,闭目养神不提。

  这消息,自也传进了寿康宫。

  赵太后才起身,正用早膳,执事宫女朱蕊拖着步子,一拐一拐的走上来,勉强跪下行礼。

  赵太后一见她来,忙丢下筷子,说道:“快起来!”说着,又吩咐左右:“还不快些扶你们姑姑!”

  地下一众宫女忙忙上前扶了她起来。

  赵太后又吩咐赐座,主仆彼此客套一番,方才坐定了说话。

  赵太后满面关切道:“身上的伤可还好?昨儿哀家就放了话,这几日你就不必上来了,好好养着。今儿怎么又来了?”

  朱蕊陪笑道:“太后娘娘当真是心疼奴才,奴才没大碍。这做宫女的,哪有不挨罚的。慎刑司的人,看在娘娘的面子上,没有下狠手,伤的就也不重。太后娘娘又传了太医与奴才治伤,就更无大碍了,不会落下什么毛病。”

  赵太后听她如此说来,方才放下心来,又说道:“昨日也是情势所迫,你却不要放在心上。不然,哀家说什么也不会让你受这个委屈的。”

  朱蕊忙道:“娘娘快别这样说,能为娘娘分忧解愁,是奴才的福气。再说,奴才不顶上,难道把贵妃娘娘豁出去么?”

  赵太后便叹息道:“难为你如此忠心,只可惜了软儿这么一副毛躁脾气,能指望的上她什么!这次的事,不是她闯祸,断不到这个地步。”

  朱蕊劝道:“娘娘莫烦恼,这后宫都在娘娘手心里,贵妃娘娘纵然有些不稳,不过小事,谁也不能怎么样。”说着,又道:“奴才这会儿过来,倒是有一件不大不小的事要告诉娘娘。”

  赵太后便问:“什么事?”

  朱蕊便低声道:“昨儿夜里,皇上可把那苏若华,留宿在养心殿体顺堂里了。”

  赵太后却噗嗤笑了一声,拉长了嗓音道:“哀家晓得,这消息昨儿夜里可是在宫里炸开了锅。往日不得脸的嫔妃,各个都闹腾起来,恨不得撕吃了那个苏若华。今儿一早,淑妃就闯到养心殿去了。哀家听闻,她在御前闹了个没脸。这幸得昨儿哀家就把贵妃关了起来,不然依着她那脾气,还不知要闯出些什么祸来。”说着,又叹息道:“都是些年轻毛躁的,沉不住气也干不得事。不过一宿罢了,莫说皇帝其实并没有宠幸苏若华,即便当真临幸,她一个宫女能到哪儿去?一个个就这等大惊小怪。”

  朱蕊陪笑道:“这也是后宫雨露稀薄,皇上除了淑妃,竟谁也不曾临幸。这陡然间宠了一个宫女,谁不急呢?她们都是名门闺秀,眼睁睁瞧着自己竟被一个宫女踩了头,谁又能服气?”

  赵太后点了点头,又问:“你就是要说此事么?”

  朱蕊道:“这倒不是。娘娘,奴才得知,钟粹宫派人去了博远侯府,似乎是淑妃授意,要母族上折子,迎恭懿太妃回宫。”

  赵太后微微一怔,问道:“消息可准?”

  朱蕊回道:“是钟粹宫的眼线送来的。”

  赵太后神色微沉,转了转手腕上的东珠手钏,半晌说道:“好啊,她这是要动用母族的势力,来与哀家分庭抗礼啊。”

  朱蕊说道:“娘娘,那咱们怎么办?不然,娘娘也派人回府说一声,让太尉大人联合群臣,在朝上反对此事?”

  赵太后言道:“不可,恭懿太妃到底抚养过皇帝,又是先帝的嫔妃,且并无过错。当初,她离宫已是以退为进,博了个谦让的美名。咱们那时候,许多事做的又过于猛烈,如今再这般,难免使人觉着咱们咄咄逼人。长此以往,人心尽失,不是好事。再说,皇帝那边,还是拢着些好。”

  朱蕊听这话有些不对,不由问道:“那娘娘的意思是?”

  赵太后微微一笑:“淑妃到底是嫩了些,她要行事,还得借助母族的势力。既是如此,哀家何不干脆就给了太妃这个脸面?”

  朱蕊道:“娘娘,您的意思是,难道要颁懿旨……”

  赵太后睨了她一眼,笑道:“不,哀家亲自去接她。”

  朱蕊咋舌道:“娘娘,那王氏何德何能劳娘娘大驾亲自迎接?娘娘若真要准她回来,传个口谕也就是了。奴才谅她也该知足了。”

  赵太后叹息道:“哪有这般轻巧,她身侧有个奸猾的丫头,日日出谋划策。如不把后路堵死,她怎会回来。”

  朱蕊扼腕道:“娘娘说的是,然而这个苏若华貌美擅媚,还没回来就把皇上的魂儿全勾去了。才进了一次宫,宫里就闹得不可开交。待她真回来,娘娘不担心皇上越发不待见贵妃娘娘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