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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节(1 / 2)





  秋雁笑了两声,又问道:“娘娘可要打发人到府上再说一声,别让老爷递折子请太妃回来了?多给她使些绊子也好。”

  淑妃说道:“拦什么,又岂是拦得住的?这等愚行,只有赵贵妃干的出来。于事无补,还枉做恶人。”

  秋雁点头称是,于是揭过了此节。

  是日,参知政事钱正军、御史中丞贾安贵及御史共十人,联名上折,奏请恭懿太妃回宫。

  与此同时,皇太后颁了懿旨,亲自前往甜水庵接恭懿太妃。

  在于当朝,这可谓是件震动朝野的大事。

  当初恭懿太妃如何去的甜水庵,朝中几乎人尽皆知,只是畏惧赵太后的势力,无人敢言。

  而今,赵太后精要亲自前往甜水庵接太妃回宫,这内廷势力看来已是悄然变化了。

  这被众人议论纷纷的赵太后,此刻正立在寿康宫东暖阁里,正对着一方赤金嵌红宝凤首缠蔓牡丹穿衣镜打理衣装。

  镜中,一中年贵妇,头戴金龙翠凤冠,身着真红大袖衫,环佩叮当,珠玉满身,端的是华丽端庄,贵气逼人。

  看着镜中人,赵太后露出一抹极满意的笑意,这一切的荣华富贵,显赫风光都是她半生拼杀得来的。虽是不易,但如今也都值得。

  朱蕊替她挂着身上的玉佩、玉珏,一面念叨着:“随意打发个人去也就是了,太后娘娘竟还要屈尊降贵,要亲自去接她!真正叫人心里不甘。娘娘是没听见,外头人都怎么说寿康宫。说什么到底是皇上的亲养母,娘娘也不得不让她三分。奴才倒觉得可笑,这养母还分个亲的干的。”

  赵太后抚了抚垂在胸前的珍珠流苏,笑了一声:“任凭那些人说去吧,横竖如今太后这顶凤冠,是戴在哀家的头上。”

  朱蕊又说道:“奴才的粗蠢见识,娘娘就不该让她回来,倒逞了她的脸。”这两日,她在宫里走动,着实听见了些宫人私下的议论,甚而有人说什么这皇宫的天要变了。她早已窝了一肚子的火,今日又要为太后打理去甜水庵的行装,顿时就发作起来。

  赵太后扫了她一眼,如何不知自己这心腹的心思?

  她浅笑道:“你可知,那日你们都出去了,苏家那丫头跟哀家说了什么?”

  朱蕊摇头道:“奴才怎能知晓。那妮子嘴刁人滑,一天不知道能生出多少鬼主意来。”

  赵太后说道:“她同哀家说,太妃回了宫,哀家便能迁居慈宁宫了。”说着,便迈步向外行去。

  朱蕊微微一怔,连忙跟了上去,心里虽仍有几分不忿,却也不得不佩服这苏若华的眼光与谋划。

  慈宁宫虽已修缮完工,但皇帝始终不肯开口请太后迁宫,太尉大人赵斌虽曾上折奏请,却又被参政钱正军等人以如今朝政繁忙、国库不裕为由阻拦,皇帝亦不置可否,便拖延至今。

  赵氏与钱氏是朝中两大势力,彼此水火不容,却谁也扳不倒谁。之前赵氏略压过钱氏一头,这两三年却逐渐势均力敌。皇帝夹在二者之中,往往不偏不倚。

  慈宁宫才该是太后居所,寿康宫原该是太妃、太嫔们养老之地。

  现今太妃回了宫,只能住在寿康宫,那么太后迁宫就是理所当然之事。

  苏若华是看穿了此节,以此劝说了太后。她能在深宫行走多年,安然至今,那是有原因的。

  朱蕊快步跟上太后,垂首慢行。

  赵太后忽问道:“打听她家人的事,如何了?”

  朱蕊低声回道:“才使了人往关外去。娘娘放心,都是最稳妥老成的。”

  赵太后点了点头,甚感满意,未再多言。

  众人簇拥着太后,行至寿康宫门外,仪仗正在门前等候,接了太后,便出宫往甜水庵而去。

  甜水庵上下早已得了消息,主持领着一众尼姑一大早起来便将庵内打扫的干干净净,佛前新换了香花净果,青砖石地面擦的纤尘不染。收拾妥当,群尼便立在庵门外,顶着早春清晨的料峭春风,恭候凤驾。

  这般站了一个多时辰,将近晌午时候,日头已爬上头顶,一众尼姑站的腿脚发麻,主持与太妃已先行回内房歇息,太后的仪仗方才出现在路的那头。

  小尼姑瞧见,忙飞跑入内报信儿,主持与太妃闻讯,又整衣出迎。

  须臾,仪仗已到得庵门,随行宫人护军浩浩荡荡,将个原本便能不甚宽绰的街道堵了个水泄不通。街道两旁早已有先来的太监张挂起黄布围帐,护军把守,街巷里住着的人家,都被赶的远远的,咬指观看。

  赵太后下辇,主持自然双手合十,口念佛号,行了个出家人的大礼。

  恭懿太妃亦向着太后下拜,口称千岁。

  赵太后不怒自威的脸庞上,此刻倒带着几分温和的笑意,她亲手挽了太妃起来,说道:“咱们老姐妹,三年不见了。你在这庵里,可开好?一向只听打发来的人回报说,你一切安泰,哀家心里总是有些记挂。”说着,打量了恭懿太妃几眼,又笑着点头道:“瞧你气色甚佳,想必是不错了。甜水庵上下照料太妃有功,哀家当赏。”

  苏若华侍立在太妃身后,望着太后头上插戴着的凤首衔东珠步摇,赤金的钗身在日头下熠熠生辉,直刺人眼目。

  听着的太后的说辞,她心中暗笑了一声:太后娘娘果然还是老辣,才见面三两句话便堵住了太妃娘娘的口。先说太妃气色佳,那先前过的好与不好都无关紧要了。紧接着又夸奖甜水庵主持照料有功,太妃娘娘到底在此地住了三年,若此刻反驳,不免伤了主持的颜面,叫人背后议论她翻脸无情。毕竟,今儿从宫里可跟出来许多人,许多张口呢。

  果不其然,主持笑得合不拢口,连道是理所应当。

  恭懿太妃与赵太后也算交手了半辈子,如何不知她的心性,当下只一笑,说道:“劳娘娘记挂了,妾身在此处一住三载,多得主持照拂。每年年节,皇上亦会派人过来嘘寒问暖,送些吃用之物,总也过得去。再则,妾身在此处是为先帝诵经祈福,日子清苦亦是修行,妾身甘之如饴。妾身知晓太后娘娘平素忙碌,哪里敢劳娘娘惦记。”

  一番话,不着痕迹的撅了回去。

  苏若华面上漾着一抹极浅的笑意,这两位主子已是交上手了。如此场景,她在宫里早已看的惯了,委实不算什么。

  只是她身旁的春桃,却生出了几分的怵意,不由自主的缩了缩身子。

  那主持被夸的云里雾里,忙请太后进庵中休息敬茶。

  赵太后便挽了太妃的手,笑呵呵的迈步进庵。

  这两个斗了半辈子的夙敌,此刻倒真像一对和睦的老姊妹一般,亲亲热热。

  只是人不察觉时,赵太后低低道了一声:“太妃,你倒当真养了个好奴才。又忠实又能干,还一把捏住了皇帝的心。这一次,你可真要好生犒劳她。”

  恭懿太妃面上笑意浅浅,亦低声说道:“太后,我若手下再无一个能出力的,这些年早就不知去哪里晒牙渣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