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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3节(1 / 2)





  这柳充仪与花才人本是一对表姊妹,两人一道入宫,算是同气连枝。柳家祖上与赵氏宗族有些姻亲往来,算起来,倒也是一门远亲。故此,柳氏入宫,便封了美人。她颇有几分才情,去岁太后做寿,因她一篇祝寿赋做的好,将她提拔为了九嫔之一的充仪。柳充仪与花才人,在后宫中向来以赵氏姑侄唯马首是瞻。

  苏若华丢下花才人不理,径直向秋枫轩行去。

  今日,还是她头一次仗着皇帝的恩宠,去打压一个嫔妃。然而,对于如花才人这般的人,守礼谦卑是无用的,反倒是这种仗势欺人,倒能叫她收敛一二。

  从先帝后宫到本朝,她不知目送了多少嫔妃横死,又或入了冷宫,一个才人又算什么?

  只有这些入宫不久的人,才会把位份看的如此重。

  或者,将来她或许会有失宠失势的一天,但如花才人这般的小人,也不会因着今日她谦恭忍辱就会放过她。既然如此,她何必客气?现下陆旻宠她,她才不怕这些。

  芳年三步并两步追了上来,嗫嚅道:“姑娘,奴才给您惹祸了。”

  苏若华放慢了步子,微笑安抚道:“无事,她们想要寻我的麻烦,鸡蛋里也要挑骨头出来。花才人在那亭中坐了许久,即便你不说那番话,她也要从旁处挑刺的。”

  芳年却有些惴惴不安,她回首看了一眼,只见花才人等人的身影已然不见,方才又道:“然而,姑娘对她这般不客气,她会不会以此为由,向太后又或皇上告姐姐的状呢?不若,回去之后,姑娘先向皇上提一提?免得日后她再来添油加醋,颠倒是非。”

  苏若华笑了一声,说道:“近来朝政繁忙,皇上哪有精力闲暇过问后宫事宜?昨日,看他疲惫如此,我怎能这个时候拿这种女人之间争风吃醋的小事去烦他?再则,我并不是一个没有皇上跟在身边保着护着,就活不下去的人。”

  芳年听着她的话,半晌絮絮说道:“姑娘,你当真是了不起。奴才在宫里,见的不是仗势欺人的,便是胆小如鼠,任人欺凌轻贱,缩脑袋过日子的人。如姑娘这样的,实在少见。”

  苏若华淡淡一笑:“皇上如能护着,固然是好,但咱们自己也要立得起来才是。”话至此处,她神色渐沉,幽幽说道:“虽是宫女,但咱们到底也是人,她左一句贱人,右一句下贱,难道我就该低着头任她唾骂么?”

  芳年只觉心中一阵阵的热血激荡,还从没有人跟她说过这样的话,不论是管教她的姑姑,还是共事的宫女,不是跟她说要恪守本分、谨小慎微、忍气吞声,便是各人自扫门前雪,遭了祸便自求多福,谁能照拂的了谁?

  她忍不住轻轻说道:“姑娘知道,奴才往年服侍过文淑皇贵妃。但奴才打从心底里觉得,姑娘才是奴才真正想要服侍的人。”

  苏若华闻言却有些讶然,转头看向芳年,却见芳年清亮的眼眸之中,是一片挚诚。

  她微微一笑,说道:“好,咱们往后,都好好的。”

  玉泉宫虽不及皇城的规模,但占地亦十分广阔,两人走了几乎半个钟头,方才到了秋枫轩。

  这秋枫轩与别处的宫殿楼宇不同,并无恢宏气势,小小巧巧,面阔三间,两旁有清凉抱厦,歇山式卷棚屋顶,雕着万字如意祥云的窗棂,窗子上蒙着翠色的蝉翼纱,楠木原色的门窗柱子,未涂油抹朱,在这富丽堂皇的行宫之中,这地方倒是别有一番雅致气象。

  苏若华观此地广种枫树,只是此时正值春季,并不见那漫天火烧一般的景致。

  秋枫轩就隐在这枫树林中,有一条碎石小路,蜿蜒曲折通了过去。

  她心中道了一句:怪道叫做秋枫轩了。便向芳年低语:“此地枫树多,待会儿走时,多摘些枫树嫩叶,晚上回去为皇上做枫露茶。”

  芳年点头应了一声,又笑道:“姑娘真是半刻也忘不了皇上,出来办差,看见几株枫树,也要念着这些事情。”

  苏若华面上微红,倒是没有反驳,只是浅笑不语。

  两人顺着石子路走到秋枫轩门前,却见西平郡王的近侍元宝正在花圃边站着,替冬青浇水。

  苏若华问道:“元宝,你怎么在这里?王爷病着,不用人服侍么?”

  元宝也识得她,笑回道:“王爷生病,脾气也不好,心烦不想让人吵闹,将奴才赶出来了。两位姑娘这会儿过来,想必是皇上派二位来探望王爷的?”

  苏若华点了点头,说道:“正是。烦请你通报一声。”

  元宝将水壶放下,言道:“姑娘稍等。”便进去了。

  片刻功夫,他便转了出来,陪笑道:“王爷病中不喜人多吵闹,就请苏姑娘独个儿进去吧。”

  苏若华微微一怔,芳年说道:“我同姑娘一道来的,再说这样似乎有些不合规矩。”

  元宝笑道:“我们王爷脾气一向怪诞,如今又病着,姑娘们多担待吧。”

  苏若华沉默了片刻,点头道:“好,我进去。”言罢,看着芳年有些忧虑的神情道:“你将皇上吩咐带来的山参,交给元宝,在外等我就是。”

  芳年听她如此说来,便也没再说什么。

  苏若华便随着元宝入内,穿过正堂的软壁,往后面去了。

  一路过去,竟没见什么人。

  苏若华有些疑惑,问道:“服侍王爷的人呢?怎么只有你一个?”

  元宝挠了挠头,说道:“王爷随驾而来,原本带的随从就少。这生了病,越发不喜人多,今早便将他们都打发出去了。独剩我在这儿,听着王爷要茶要水的吩咐。”

  苏若华听着,心头略有几分不安。

  好容易走到内室门前,元宝打起绣了松叶纹的棉门帘子,笑道:“姑娘进去吧,王爷就在里面。”

  苏若华只觉迎面一股药气直冲而来,不由皱了皱眉,暗道:看来这西平郡王当真是病了。

  她迈步入内,元宝放下帘子,又出去了。

  室内有些昏暗,浓重的药味直冲的她有些晕眩,挨着南墙放着的拔步床上,却是空无一人。

  她正自疑惑,却听西边传来一道略带着几分嘲讽的男音:“你来看我,却又看不见我?”

  苏若华转头望去,却见陆斐倚着软枕,卧在西窗下的一张长榻上,身上盖着一领水绿色绸缎薄被,俊逸的面容有些苍白,连那薄唇也失了原本的颜色,转而发青。

  只是,人虽病着,那双眼睛却锋利依旧,正炯炯的望着自己。

  她缓步上前,向着陆斐福了福身子:“奴才见过王爷,听闻王爷染了风寒,且夜半发热,皇上打发奴才前来探望王爷。”

  陆斐看着她,她欠身俯首,很是温婉恭敬,如柔云一般的发髻上戴着白海棠绿玉珠花也是那样的温柔雅致,仿佛如它的主人一般。

  他很想亲手将这朵白海棠摘下,就此纳为己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