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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四章江北(2 / 2)

  “诚武伯?”许琛有些意外,“李伯伯才不到五十岁啊!他儿子李见文也不到二十,怎么就袭爵了?”

  夏翊清:“你去年请战耶兰的时候,李澄不是告假了吗?也不知道是真的还是假的,反正从那之后他一直告病,年前上了折子说久病体弱,让李见文袭爵入朝,自己告老了。”

  许琛:“所以李见文这次陪宏王一起巡视江南路?”

  夏翊清点头:“是,刚才你走后大人跟我说了,就是李见文。你对他有了解吗?”

  “草包一个。”许琛给了一个简短的评价。

  夏翊清打趣道:“原来平宁侯也会如此骂人啊?”

  许琛却十分认真:“他是真的草包。李伯伯当年好歹在父亲手下有过战功,也在南边驻守了好几年,结果生了个儿子连弓都拉不开,不是草包是什么?”

  夏翊清却说:“我也拉不开弓啊。”

  许琛:“你又不是武将出身!再说了,你只是拉不开我用的弓而已,我那弓有一百六十斤,一般人都拉不开。”

  夏翊清笑了笑继续说:“这些年风调雨顺,官家子弟大多疲软,确实扶不起。”

  许琛:“就李见文那个花架子,长羽军随便一个低阶士兵都能把他打倒。你说他爹怎么就能看得下去?”

  夏翊清叹道:“当年那一批武将的爵位都是世袭罔替的,我看他们大概是压根不想让自己儿子再上战场,自己拼死挣下了爵位,干什么还要孩子们去前线吃沙子呢?”

  许琛:“也对。只是诚武伯手中没有虎符,这次大概是用江南路的驻兵随行保护吧?”

  夏翊清点头:“对,咱们去江北路其实也是当地驻军随行保护,只是多了些骁骑卫而已,你这次打算带多少人?”

  许琛思索片刻:“带一百人吧,还是让纪寒带队。”

  夏翊清:“可以。对了,一会儿回去我得跟大人问问情况,就不去你府上了。”

  许琛:“我也得去骁骑营,有事咱们路上再说,反正明天就出发了。”

  二月初三,寭王和平宁侯携一百骁骑卫出发往江北路方向去了。

  马车上,夏翊清掀帘看到了车外的骁骑卫,突然想到了许琛的那个堂哥,于是询问了几句,才知道许仁栋过年时在自家祠堂跪了三天,不吃不喝,硬是逼得许笠夫妇点了头。

  夏翊清感慨了一句“也是个执着的人”便不再说话,眼神直直的,一看便是困了。

  许琛问道:“你昨晚又没睡好?安神香不管用吗?还是香囊没味道了?”

  夏翊清懒懒地回答:“想你想的。”

  许琛捏了捏夏翊清的鼻尖,道:“说认真的呢!”

  “我也说认真的呢。”夏翊清倚在马车的角落里看着许琛,“我昨晚梦见你了,然后就睡不着了。”

  许琛怕夏翊清在路上睡多了晚上又该睡不好了,想让他多说几句话醒醒神,于是问道:“梦见我什么了?”

  夏翊清却摇了摇头,没有说话。

  许琛看夏翊清的神色就知道一定不是什么好梦,于是安慰道:“既然是梦,就都是假的,不要想了。”

  确实不是什么好梦,在他的梦境之中,一望无际的草原上尸横遍野,二十万长羽军无一生还。

  夏翊清沉默了半晌,才说道:“对,都是假的。”

  许琛看到夏翊清那几乎要闭起来的双眼,也知道他大概是困极了,便不再勉强。只是摘下腰间的香囊递给夏翊清,柔声说道:“出来时特意加了桂花,味道很浓。”

  夏翊清被马车摇晃得十分困倦,再加上车里的暖炉和安神香,一时脑子发懵,并没有去接那香囊,只是挪了个位置,躺到了许琛的腿上,低声说:“有你在我身边,就不用香囊了。”

  “真不用?”许琛的声音放得极轻,像是要哄着夏翊清睡觉一般。

  “不用……”夏翊清翻了个身,像那时在别院一样,把头埋在了许琛的腹部,“我困了,让我睡一会儿。”

  许琛把香囊放到夏翊清的鼻下,然后轻轻抚摸着夏翊清的头发,哄着他入睡。

  因为之前连日大雪,路上冰雪未除,许琛一行人走得十分慢,足足走了五六日才到了江北路境内。

  江北路下辖江陵府和潼州府,许琛他们最先到达的沅州隶属于江陵府管辖。车驾刚一进入沅州境内,就有官员前来拜谒。来人是江北路总兵褚契武。褚契武也是长羽军出身,之前跟随许叔亭在西域待过一年,跟许琛也算是有些渊源。

  “臣江北路总兵褚契武见过寭王殿下,见过平宁侯。”

  夏翊清:“褚大人快请起。”

  “谢王爷。”褚契武起身后说道,“王爷,下官奉命率领江北路驻军与王爷和侯爷同行。”

  夏翊清看着褚契武身后一批士兵,笑了笑:“我可用不了这么多人。江北路驻军都各有职责,别为了我们耽误你们正常的事务,我们身边有骁骑卫,不用这么大阵仗的。”

  褚契武恭敬地说:“回王爷,这是陛下的旨意,陛下说绝对不能再出那年信州的事情,特意传旨让臣务必保证您的安全。”

  夏翊清:“好吧,既然是父皇的命令我也不好推辞,只是你也不用太紧张,我这次带了一百骁骑卫,还有平宁侯贴身保护,不会再像上次似的了。”

  “是。”褚契武行礼后又转向许琛,“侯爷,不知公爷和长公主可还安好。”

  许琛:“义父义母都安,劳褚大人挂心了。”

  褚契武:“江南路和江北路虽然离得不远,但下官身为地方总兵,不能随意进京,一直也没能去公府拜谒。”

  许琛笑着说:“褚大人不必如此,公府和大人都是为今上做事的。”

  “下官明白。”

  夏翊清问:“只有褚大人来了吗?”

  褚契武点头:“是,只有下官前来。最近天气寒冷,那些文官们都在家里躲着不出来。”

  夏翊清点点头:“确实挺冷的,褚大人辛苦了。对了,我们此行不打算住官驿,正好平宁侯在沅州这里有位故友,我们准备去他的宅子里借住。”

  “这……”褚契武有些犹豫,“不知是哪家的宅子?若是太小岂不是委屈了殿下,而且您毕竟是王爷,住在普通人家……”

  许琛:“褚大人可知道葳蕤院?”

  褚契武惊讶道:“难不成侯爷和白老板有故交?”

  许琛点头:“是,当时在信州的时候,德之给我们提供了关键的证据,对我们也颇多照顾。我回到临安之后跟他有所交往,这次他知道我们要来江北路,特意准备了葳蕤院给我们。”

  褚契武松了口气:“那下官便放心了,白老板在江北路产业颇多,葳蕤院也是十分豪华,想来也配得上王爷和侯爷的身份,只是这护卫还是要用下官的人才行。”

  夏翊清:“那是自然,不过我身边有骁骑卫,褚大人手里的驻兵只用负责外围巡视就好。”

  褚契武:“是,那下官现在就护送二位去葳蕤院。”

  大概一个时辰之后,一行人的车驾到了葳蕤院,许琛和夏翊清二人下了马车之后都心中有些吃惊:这宅子也太大了吧!前前后后竟然占了大半条街。

  葳蕤院门口已经有人在等候,不仅如此,还早已备好了手炉和热茶,生怕众人受寒。

  褚契武陪着夏翊清走到葳蕤院的正厅落座,一众仆人都很知趣地离开。褚契武开口说道:“今天下官真是荣幸,能进来这葳蕤院看一看。”

  许琛:“褚大人以前没来过?”

  褚契武摇头:“并没有,白老板每年只在江北路待三个月,日常也不住在这个院子里,这些年只有在宴请贵客的时候才会来,偶尔也会出借给朋友,但大多数时候还是空着的。”

  夏翊清:“原来如此。”

  许琛想了想,问道:“褚大人,江北路的驻军可否稳妥?”

  褚契武犹豫了一会儿,最后还是说了实话:“按说下官作为总兵应该可以统领江北路所有驻军和府兵,但实际上并非如此,我手下的都指挥使岳磊是昭武侯的女婿,我有些管不住他。”

  “岳磊……”许琛觉得这名字有些耳熟,思索了片刻,问道,“不会是开宇八年从南昭国临阵脱逃那个吧?!”

  褚契武点头:“就是他。”

  许琛轻哼一声:“这样的人也能掌兵,我仲渊武将是没人了吗?!”

  褚契武连忙说道:“侯爷息怒。这岳磊身边围了一些世家子弟,不太把我放在眼里。长羽军是从来不看出身的,像我这样普通农户的儿子也能当上千夫长,但这些地方驻兵就不一样了。”

  许琛接过话来:“这些年没怎么打仗,你这个长羽军出身反而影响了你在地方上行事吧?”

  褚契武连连摇头:“没有没有,侯爷说的哪里的话。”

  许琛摆摆手:“行了,我明白的。只是你手里总该有自己的人吧?”

  褚契武:“有的,今天下官带出来的都是可靠的,其实除了岳磊身边那一小拨人,大多数驻军还是好的,侯爷放心。”

  夏翊清:“有劳褚大人了。今日天气寒冷,我也有些累了,褚大人先回去吧,如果有事我们会派人去请你的。”

  褚契武立刻起身行礼:“是,下官告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