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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相沙漏[刑侦]第38节(1 / 2)





  “玻璃厂往市里送货,已经不再像万家勇那时包给个体户司机,都是厂里的运输工人配送,而文员和检验员经常需要随行。”海姝说:“这份工作相对来说很轻松,时间也很多,在空余时间里,他们有没有可能去看看柳湘?”

  隋星说:“难道他们看到柳湘和薛柠林发生了什么事?”

  海姝说:“这只是个猜测,薛柠林对黄意雅有强烈的占有欲,那次在书咖,可能不是薛柠林唯一一次接近柳湘。也许她和柳湘另一次见面,被恰好出现的梁澜军和赵月看到了,之后柳湘又对他们解释过什么,这解释正好让梁澜军认定,薛柠林是个骚扰柳湘的同性恋。”

  隋星想了会儿,“那平生为什么会被针对,梁澜军几乎没有可能知道他向小蓝警官表过白。”

  海姝摇头,“我现在无法回答。”

  周屏镇还沉浸在春节的氛围中,零星听得见几声鞭炮声。梁家门口的院坝围满了看热闹的人,他们高高扬起脖子,议论着那对生不出小孩的夫妻出了什么事。

  海姝不想搞出这么大的动静,但比之前面几次,这次有了搜查令,她有权对其家中、车辆进行搜查取证。院子里晒太阳的居民一看,立马一传十十传百,根本拦不住。

  “海警官,你们这是……”赵月脸上挂着惊慌的神色,想挡又不敢挡,“我们没有犯法,你们要干什么?”

  海姝的视线越过赵月,看到从里屋出来的梁澜军,梁澜军仍旧阴着一张脸,很麻木的样子。海姝走过去,打开第一间里屋的灯,惨白的灯光照下来,屋子的中间摆着一张单人床,墙边有个老旧的书桌,上面堆着几撂书,其中有不少都是科学院出的面向大众的科普杂志。床尾和衣架上挂着男士衣物,看上去像个单身男人的独居卧室。

  海姝往更里面走去,两间屋的陈设差不多,不同的是里面这间放着赵月的衣服,桌上有少量廉价的护肤品,阳光从窗户照进来,比前面那一间更加明亮。

  此时,梁澜军已经去摆着电视的厅屋抽烟了,一声不吭,沉默得像个雕塑。赵月跟着海姝,站在门口,不等海姝提问就说:“我们老夫老妻了,又没孩子,多一间房,平时就分开睡。”

  海姝笑了笑,“我今天来,是有起案子牵扯到梁老师,需要你们配合一下。”

  赵月紧张道:“怎么又有案子啊,老梁,老梁——”

  海姝示意隋星先带人搜查,自己来到厅屋,拿着从梁澜军桌上拿的科学院杂志。梁澜军盯着杂志,眼神很暗,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我看里屋有很多本这种杂志,梁老师是科学迷啊?”海姝问。

  梁澜军嘴唇动了两下,只挤出一个“嗯”字。

  赵月帮他说:“我们也没别的爱好,工作空闲就看看书,他是个理科脑子,文学上的看不懂,现在书也卖得贵,只有杂志便宜。”

  海姝盯着梁澜军,“那很巧,这杂志里有你的老熟人。”

  梁澜军将烟灭掉。

  海姝“哗啦啦”地翻着杂志,找到一篇署名是具宁的文章——这种文章其实不大可能是具宁亲自写的,多半出自编辑或者学生,具宁被拉过来署个名。

  海姝将杂志推到梁澜军面前,手指在“具宁”二字上点了点,“你们是大学同学吧。”

  赵月不安地说:“多少年前的事了。”

  梁澜军终于开口,“是同学,但早就没联系了。”

  海姝说:“我最近查的案子就和他有关,也是他,向我们讲述了你们大学时的事。”

  梁澜军脖颈一绷,这才看向海姝,难掩难以置信的神色。

  “他说到你退学的真相,承认他手上被捅的那一刀根本不是来自你。”海姝越说越慢,却字字清晰,“还说,他是受到某个游学生的胁迫,才害得你退学。”

  梁澜军唇角颤抖,手背上暴起青筋。

  赵月突然按住梁澜军的肩膀,像个温柔的贤妻,“老梁,老梁,别激动啊,听海警官说。”

  海姝道:“梁老师,具宁已经全部承认了。那个伤害你的人——龚照——我们也取得了他的口供,他也承认骚扰、威胁你,指使多人导致你退学。”

  梁澜军呼出一口大气,短暂地凝视海姝的眼睛,片刻后语气悲凉地说:“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这事能让他们判刑吗?能让我回到20岁,继续读书吗?没用了,承不承认的,无所谓了。”

  海姝感受到他浓烈的无奈,一个堂堂正正的大学生突然被命运打断了脊梁,他的呼喊没人听得到,他只能在同学和老师恐惧和避之不及的目光中夹着尾巴离开校园,扛着已经碎掉的梦,仓促投向社会,遍体鳞伤之后,苟活在这个小小的角落。

  也许只有书桌上的那些书,还在无声地延续着他的青春。

  赵月说:“海警官,那你们来我们搜什么呢?那些个谁承认不承认和我们有啥关系啊?你们去查他们啊。”

  海姝竟是有一丝难以启齿,她面对的不是具宁和龚照那样卑劣的掠夺者,而是倒在泥泞里的被掠夺者。可是已经查到这一步,她不可能因为怜悯而停下来。

  她在心里叹了口气,问:“你恨龚照吗?”

  梁澜军苦笑,“恨?有用吗?我够都够不着他。我说了,以前的事回不去,他们怎么样已经和我无关。”

  海姝:“那龚照那一类的人呢?如果你够得着呢?”

  梁澜军:“同性恋?在我眼里他们都该被关进去,但我说了不算。”

  他已经平静下来,眉眼间看不出什么波澜,只有层层叠叠的死灰,以及残存的恐惧。

  海姝看着这一抹恐惧想,梁澜军怕的是什么呢?是龚照给与的阴影。当年的青年完全不把龚照当一回事,时过境迁,眼前的中年人学会回望,却害怕起龚照来。

  赵月说:“这问也问完了吧?我们现在生活得好好的,那些渣滓的事,我们不想再关心了。你们可以走了吗?”

  海姝说:“不急,不止这一件。”

  赵月旋即低下头看坐着的梁澜军。

  “柳湘的事,上次来时我已经和你们聊过一些了,不过她的案子也在重查。还有些细节想跟你们核实。”海姝说:“前年暑假,也就是柳湘从大一升大二的那个夏天,你们去市里看望过她吗?”

  赵月回答得很快,“没有,上次不是说过吗,我们一般和柳湘的姐姐联系,不想耽误她学习。”

  海姝说:“你们经常因为工作去市里,去看看她不是很简单的事?”

  梁澜军神情微变,“送货不是很走得开,时刻都需要有人盯着。”

  海姝转向赵月,“你们都是一起去吗?还是各跟各的趟?”

  赵月尴尬笑了笑,“我们不一定每次都能一起,但领导照顾我们,一般都让我们一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