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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下雪(2 / 2)

关邵瞥她一眼,想死皮赖脸这个词虽然意思不怎么好,但事实证明很多时候还是很能派得上用场的。

就这样,直到关邵的外卖到了,西帘也仍没能拒绝掉他陪她过年。

好在关邵直到点到为止,吃完外卖就走了。

走之前没忘记问:“你明天还要去公司上课吗?”

“上。”

“后天呢?”

“不上。卫时迁要回老家过年。”

得到和想象中相差无几的回答,关邵心满意足地离开。

西帘看着大门关上,整个人往沙发上一倒。

还好。她摸过平板,点开柯南,让这位万年小学生卖萌来安慰自己,也就关邵这么厚脸皮,其他几位前任不会像他这样死缠烂打,她只需要应付他一个人就够了。

第二天去公司,按部就班地上完一整天的课,晚上七点,卫时迁给西帘布置好作业,看她准备走了,叫住她问:“今年谁和你过年?”

西帘想想,也没瞒他,直接说关邵。

卫时迁表情没变,只说:“在家玩得开心点,别忘记作业,我会定时抽查的。”

西帘说好,拿着东西走了。

直等出了练习室,彻底离开卫时迁的视线了,西帘才放慢脚步,心头有些凝重。

听到关邵的名字,卫时迁居然没反应?

这个男人真是太可怕了。

和罗曼书告别后,西帘出了公司,迎面就见一台黑色的SUV停在路边,穿着长款风衣的关邵正靠车门站着。

他手里夹着根香烟,没点燃,只中指和食指夹着,额前碎发被风吹得轻微拂动,他垂着眼,显得很冷漠,却又彰显出一股很特别的男人味。

开车等人的男人很常见,但有这种男人味的并不怎么常见。

于是在从公司大门到路边的这段距离里,西帘就看着路过的好几个女孩子盯着关邵猛看,还有人偷偷拿手机拍照,和朋友小声说这个男人怎样怎样。

西帘突然站定了。

等那几个女孩走了,没再回头看关邵,她才举步继续走。

像是察觉到西帘的靠近,关邵抬起头,随手把烟别在耳后,给她开门:“卫时迁可真守时,说七点就七点,我特意提前半小时来的,想着能提前接到你,结果还真等了半个小时。”

西帘说:“我昨天就说他是七点整下课。”

七点整,绝不会多一秒,也绝不会少一秒。

就某个方面而言,卫时迁的掌控欲其实比江勋还要更厉害。

不过不同的是,江勋到现在还都无法很好地控制住自己,卫时迁却能严于律己,观察不仔细的人,根本看不出他那堪称变态的自我约束。

和卫时迁的相处总是要耗费很多心力,尤其今天是年前最后一天上课,不仅要对着经典影视片段进行学习观摩,然后场景表演、练习台词、揣摩戏感,下午还被卫时迁掐着秒表在健身房里泡了两三个小时,西帘有些累,上车没多久就睡着了。

关邵本来还在和她说他来G.S.的路上看到一家蛋糕店,正在做春节新品促销活动,刚想问她要不要过去买点蛋糕,眼角余光瞥见她没动静,他关了音乐,车速也放慢了。

到那家蛋糕店后,他锁了车门,买好蛋糕回来一看,她还在睡着,姿势都没变。

之后到小区的停车场了,西帘也还在睡。

关邵喊了她几声,没醒,他自言自语道:“这是让我抱着上楼?早说嘛,我……”

他突然想起自己手臂上的伤还没好,没法用力,别说抱了,背都费劲。

当下心中百转千回,想要不直接单手扛上去,然后受伤的那只手提蛋糕。最终也只能叹口气,把西帘叫醒:“到家了,回家吃完饭再睡。”

西帘迷迷糊糊地睁眼看他。

看了好一会儿,认出他是谁,才说:“我不想动。”

关邵说:“我也不想你动。可我受伤了。”

西帘这时也想起他手臂受了伤,不能用力,不然容易崩伤口,只好打了个哈欠,慢吞吞地解安全带。

关邵顿时觉得自己这个伤可伤得真不是时候。

回到公寓,西帘卸了妆,用冷水洗了把脸,勉强撑着等吃饭。

关邵看她困得眼皮子一搭一搭,看人的时候眼神都懵了,他有些心疼,但又不能不让她吃饭,就想了个主意:“看惊悚片吧,越看越精神。”

说着拿过平板,给她开了部特经典的《恐怖游轮》看。

西帘睁眼看着。

二十分钟后,关邵端着两盘菜出来,就见她身体坐直,手在平板上一点一点,把刚看过的一段又倒回去重看。

关邵扫了眼,《恐怖游轮》的女主角已经登上了游轮。

他问:“好看吗?”

“好看。”西帘这会儿一点都不困了,她盯着平板,眼睛都不舍得眨,“你看过这个片子吗?”

关邵说:“你忘了,我最喜欢的就是这种惊悚片。”

粥还在高压锅里煮着,关邵拿了筷子,和西帘一起边吃边看。

饭吃完,粥也煮好了。关邵刚要去厨房盛粥,西帘手疾眼快地给平板按了暂停,先他从沙发上站起来,按着他肩膀不让他动,她去。

关邵说:“我又不是腿瘸了。”

西帘说:“我知道。菜你择的,饭你做的,我刚才光顾着看电影没反应过来,不然天天让你这么养,要被你养废了。”

关邵笑了。

他说:“天天让我养?我倒是想,你同意吗?”

西帘自知口误,没回答,抿着唇去厨房。

《恐怖游轮》长达一个半小时,等片尾曲响起,已经是晚上十点多了。

这个点,按理说关邵完全可以厚着脸皮要留下来过夜,但他还是决定开车回家,走前和西帘约好明天早点起来,去超市买年货。

西帘没留他,点头说好。

第二天闹钟响起,西帘起床换衣服,洗漱完正在化妆,关邵带着早餐如约而至。

简单吃过早餐,还是开那台SUV,关邵带西帘去了离小区有点远,但相较而言更热闹的一家超市。

这两天正是选购年货的时候,超市里人很多,不少货架前甚至能叠上好几层人头。买年货的人这么多,西帘没戴口罩,居然也没谁特别关注她,更没谁认出她。

她和关邵推着购物车一排货架一排货架地慢慢逛,看到想吃的就放车里,最后排队等付款的时候,西帘低头看购物车,这才发现除了必要的年货外,他们杂七杂八地买了好多零食。

西帘不禁想起之前罗曼书说她就庆幸她新戏不用减肥的话。

她现在已经很瘦了,体重不到95斤。不知道以后如果有新戏需要减肥的话,是不是要减到90斤以下。

女艺人真辛苦啊。

西帘感叹着,和关邵一起把年货放后备箱,开车回家。

……

时间很快就到了除夕。

西帘起了个大早,先用吸尘器吸了遍地板,正在拖地的时候,杨女士又来了个视频通话。

她没接,改成语音,戴着耳机和杨女士聊天。

“西西宝贝早!”耳机里传来近乎嘈杂的声响,以此为背景,杨女士欢快的声音响起,“爸爸妈妈现在正在唐人街,这里太热闹了,刚刚我们还看到了舞狮和舞龙。西西宝贝在干什么呢?”

西帘说:“我在做大扫除。”

杨女士说:“辛苦了。西西宝贝没和你罗姐在一起吗?”

西帘说:“罗姐回老家了,我今年和关邵一起过年。”

杨女士是认识关邵的。

不仅认识,关邵刚追到西帘那会儿,杨女士还邀请他来家里吃过几次饭。

所以杨女士对关邵很了解,也很看好,当初得知西帘和关邵分手,她还惋惜了好一阵。

没想到时隔几年,居然能从西帘口中再次听到关邵的名字,杨女士的八卦之心蠢蠢欲动,但话真出口了,她也只是问:“关邵人呢?他还没去你家啊?”

西帘说:“他应该也在家里做大扫除吧。”

话刚说完,门铃响起,西帘过去开门,关邵来了。

关邵单手扛着个大箱子,进门后往客厅角落里一放,没让西帘关门,他返回电梯把其他箱子都推过来,西帘数了数,总共五个。

她问:“这都是什么啊。”

关邵说:“烟花。”

西帘说:“不是说外环以内禁烟花的吗?”

关邵说:“嗯,没事,我带你去能放烟花的地方放。”

他显然提前做了功课,知道还是有地方没被禁止燃放烟花的。

西帘点点头,继续拖地。

杨女士这时才说:“刚才那是关邵吧?我听他声音变了不少。”

西帘说:“嗯,男大十八变。”

杨女士:“他什么都变了,但唯独对你的心没变。”

西帘:“……”

西帘抖落了一地鸡皮疙瘩。

似乎感受到西帘的无语,杨女士哈哈大笑:“好啦,你和他一起做大扫除吧,妈妈就不打扰你干活了。老公!过来和西西宝贝说再见。”

互相说了再见后,西帘摘掉耳机,转头看到关邵拿了抹布准备擦阳台那里的窗户,她说:“你小心点。”

关邵说:“知道,你等会儿帮我扶凳子就行了。”

西帘迅速拖完地,见他已经把里侧的玻璃擦好,探着身体去擦外侧的,她立即过去,一手扶凳子,一手扶他的腿。

关邵情不自禁地抖了一下。

他忍了又忍,也还是没能忍住,只好说:“哎,你别这样摸我,我受不了。”然后声音一低,说得特别小声,“都快把我摸硬了。”

西帘没听到他后面那句话,只说:“谁摸你了,你满脑子都在想什么呢。”

关邵:“我满脑子都在想你……哎,算了算了,你拽我裤子吧,我今天勒了皮带,你拽不掉。”

西帘非常淑女地没趁机掐他一把。

擦完阳台玻璃,关邵跳下来,故意歪了角度,倒在西帘身上。

他个子将近一米九,身体不是一般的重,压得西帘使了好大的劲,才勉强撑住他。

她拧着眉说:“你就不能站好吗?”

关邵说:“我刚刚进行完高危运动,现在后遗症上来,站不好。”

西帘说:“那你在地上躺着吧。”

她说完松手,同时飞快往后一退。

关邵果然立即站好。

他叹口气,说:“你就没看出来我在撩你吗?”

西帘:“不好意思,我只觉得你这是在对我性骚扰。”

关邵:“这就叫性骚扰?你太小看这个词了。”

当然最后他也没身体力行地给她展示什么叫真正的性骚扰。

某顾问表示,他好不容易争取到的春节休假,他才不想被赶出去孤苦伶仃一个人过年。

做完大扫除,西帘开始贴对联。

她是专门买的对联纸,然后自己写的。关邵不知道这是她写的,只贴的时候看了眼,随口说了句这对联肯定是女的写的。

西帘说:“你真聪明。”

关邵说:“诶?还真是女的写的啊。”他想起什么,一拍脑袋,“不会是你自己写的吧?你大字居然能写这么好了?”

他觉得很惊奇,拿手机拍照发朋友圈,请各位点评一下这字怎么样。

还没到饭点,他的战友同事以及亲戚似乎都在玩手机,评论很快就出来了。

他正看着,就听西帘喊他:“看看歪了没?”

西帘在给主卧门贴福字。

不用说,这福字也是她写的,而且还是用籀文写的。关邵不认识这种字体,但也能看出这字十分古拙,一般人还真写不出来。

于是又把西帘夸了一顿,他继续拍照,询问万能的朋友圈,这是哪个时代的什么字体。

战友们的评论哗哗哗又刷了一排。

贴完对联,西帘洗了手去厨房,开始包饺子。

关邵进了厨房,看西帘有模有样地倒面粉、兑水、和面,不由说:“你居然会包饺子?”

西帘头也不抬:“我还会擀面条呢。”

关邵茫然:“那你怎么说你不会做饭?”

西帘:“我就是不会做饭啊。我只会包饺子,但我不会下饺子。”

关邵:“那你这个技能挺没用的。”

西帘回呛:“有本事你别吃我包的饺子。”

关邵笑了,说:“哪能啊,你包的我肯定要吃的。”

关邵的伤还没好透,和面只能单手,西帘没让他和面,只让他包饺子。

以前在部队过年,食堂每次包饺子都要拉上关邵,包得多了,速度就很快,饺子模样也不差。一盆饺子馅儿包完,他正欣赏着自己的杰作,不经意间看了眼窗外,发现外面居然下雪了。

“西帘。”他说,“下雪了。”

西帘洗掉手上的面粉,去阳台看雪。

这一看,她注意到楼下有个人正在雪中站着,身影看起来有些熟悉。

她试图看清那人是谁,一个电话打过来,江韵声音里带着哭腔:“嫂子!我哥是不是去找你了,我到处都找不到我哥!”

西帘这才知道楼下那个人真的是江勋。

她披了外套下楼。

雪下得不大,但楼下没什么人走动,地上就也积了点薄雪。西帘踩着雪过去,说:“你怎么回来了?江韵在找你呢。”

江勋抬头看她。

他表情有些怪异,双手紧握成拳,像在压抑着什么。

西帘直觉不对,在离他几步远的地方停下了。

“我梦到你死了。”他突然喃喃出声,“我抱着你哭,有人把我打昏,送我去医院。我在医院的时候,有个女人一直陪在我身边,她和我说了很多话,跟我道歉,我还听到另外一个声音,也和我说话,让我接受现实。等我醒来后,我不记得你了。”

他说着,眼泪忽然就落下了。

有雪花落在他眼睑处,他眼眶通红,仿佛梦里遭受的那些悲伤,哪怕过了一天一夜,也仍然无法让他释怀。

最后细碎雪花里,他哑声道:“西帘,对不起,我把你给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