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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8.第338章(2 / 2)


“……穷酸傻样儿,运气倒好……”

旁人在石咏身边嘀咕,对石咏抢到荷包觉得十分嫉妒。

石咏却继续望着手中的荷包发怔:这个世界,有人为了二两银子被借贷的喝血,有人却将二两银当做喜钱,在街面上随意抛洒。

他将那只荷包紧紧攥在手里,一转身,挤出人群,辨清方向,迅速往红线胡同自己家的方向走去。一路上他始终浑浑噩噩的,即便是与旁人撞着踩着,旁人骂他两句,他也不还口,只拱拱手就走。

他始终在想,自己穿到这个“拼接”世界里,是不是,也是有原因的。

“石呆子,石呆子——”

走进红线胡同口,便有人这么叫他。

“喂,石呆子,叫你呢!”

石咏脚下却越来越快,几乎止不住地飞奔起来——

他全想起来了,石呆子!

石呆子——这特么原本是他石咏在现代的外号。

就因为在研究院里得的这个外号,他还特地去看过红楼里关于贾赦夺扇的那一段,那一段完全由旁人之口,转述而说出的悲凉故事。

石咏大踏步冲进石家的小院子,大声呼喊:“娘,娘啊——”

石大娘应声出来,见石咏奔得满头大汗,忍不住也唬了一跳,赶忙来问。

石咏怕吓着母亲,赶紧强自镇定,擦了把汗装作若无其事地问:“娘,咱家,是不是藏了……二十把旧扇子?”

杨镜锌登时就慌了。

他万万没想到石咏竟然于礼节之上一窍不通,赶紧往身后丢了个眼色。石咏瞥瞥他,这才有样学样地屈了右膝,垂手躬身,口中含含糊糊地跟着道了一句:“请王爷大安。”

对面的人登时冷哼了一声。

天气原本就热,杨镜锌这一吓,更是急出了一头的汗——要知道,对面可是出了名的冷面王,为人冷面冷心,于礼数上又是极为端严挑剔的。

对杨掌柜而言,石咏是他带来的人,虽说不过是个籍籍无名的小子,雍亲王不喜便罢了,可万一迁怒到他杨镜锌的头上就大事不妙了。

而对石咏而言,他行这个“打千”礼下去,多少也经历了一番心理活动——作揖是自然而然的头一反应,毕竟人与人之间平等相待的观念早已渗入他的血液;而改行“打千”礼则是对历史与人生的妥协,石咏只在心里默念:看在您年纪比较大的份儿上……

雍亲王胤禛,今年刚满三十五岁。

他还从未见过石咏这样呆气横溢的少年,来到自己面前,竟然双手一拱,打算作个揖。

若依胤禛的脾气,岂有不吹胡子瞪眼的?

可再一想,石咏于雍亲王府,既非奴役,又非客卿,石咏身上又没有官职品级,是个普通旗人少年。“打千”礼原本是下对上、仆对主的请安礼节,石咏唯一可以论起错处的,就是他年纪小些,又是个草民——

可既然是个年纪轻轻的小人物,又……有什么好计较的?

想到这里,胤禛当即收了怒气,语气里不带半点情绪:“你是石宏武的侄子?”

石咏见提及家里尊长,当即恭恭敬敬地低着头,双手垂在身体两侧,点头应“是”。

胤禛便觉舒服了点儿,点着头说:“你们这一家子,亮工曾经向本王提起过。”

“亮工”是年羹尧的字。石咏曾听母亲说过,二叔石宏武与年羹尧有同袍之谊。只没想到过年羹尧竟然向雍亲王提过他们这一家子。石咏想起雍亲王和这位年大将军的关系,心里登时喜忧参半。

“年轻人,须得耐得住性子,慢慢磨练,不要急!”

胤禛板着脸,教训了一句。只不过这一句没头没脑的,石咏也莫名其妙,不知他“急”什么了。只是他认为对方说的没错,当即又应了一句:“是,”想想又补了半句,“小人谢谢王爷的教诲!”口气十分诚挚。

胤禛原本胸腔里还有半口闷气的,见他乖觉,这气也平了,当即一转身,指着桌上一只锦盒,问:“将这对碗送去十三弟府上,知道该说些什么吗?”

石咏见桌上一只锦盒里,盛着一对甜白釉的碗。这对碗的器型优雅而简洁,然而碗身上各自有金线正用力蜿蜒,为略显平庸的瓷碗平添一副生气。

正是他亲手补起的那一对。

听了雍亲王的话,石咏忍不住吃惊,竟尔抬起头,双眼直视胤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