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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18)(2 / 2)

  徐瑨挥挥手,示意那人下去休息。军卒便有合上了门。

  祁垣自己愣愣地坐了会儿,跟丢了魂似的,嘴中却道:我不走了。

  徐瑨疑惑,只嗯了一声。

  祁垣却不知道怎么,瘪瘪嘴,又哇的一声哭了出来。这次却跟受了多大委屈似的,眼里掉不完的泪,鼻涕横流,喘气不迭。

  徐瑨比那军卒还懵,在一旁递帕子。祁垣把帕子用完了,又捉着他的袖子抹脸,这样哭了两刻钟,好歹抽抽搭搭地止住了。徐瑨看了眼脏掉的袖子,小心的缩起了手。

  我不走了。祁垣红着两只眼,又对徐瑨重复道,我明天跟你回京。

  徐瑨道:好。

  我今晚能不能跟你睡?祁垣眼巴巴地望着他,你讲了那么多,我害怕。万一水鬼来找我,你个头大,在外面给我挡一挡。

  徐瑨听这话又幼稚又好笑,只点头:行。

  祁垣放下心,歉意地看了眼他的衣服,自己爬床上睡觉去了。他不知道自己今天这样回来,将来会不会后悔,实际上他现在就后悔了,他好想回家。

  但他想回又不能回。先不说这一路能否平安回去,单是云岚那事,自己就不可能心安理得地看它发生。

  那是多少银子都解决不了的事情。

  自己占着祁垣的身体,总要先想办法护这个妹妹周全。

  少年一觉扬州梦,分落天涯作孤星。

  念也重重,怨也重重。

  祁垣闭着眼缩到床里,偷偷的哭一会儿想一会儿,直到半夜,才渐渐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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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日一早,徐瑨便让人叫了辆马车,祁垣拿了自己的包袱坐车,他跟那俩军卒各自骑马,跟在车后。

  这车却比驸马的那辆还好,前头两头大马并驾而驱,车厢是好木所做,刷了清油,里面铺着厚厚的褥子软垫,旁边还放着熏香炉。

  祁垣肿着眼睛,坐在车厢里朝外看。

  道路两旁已经变了模样,他才重生回来时二月春寒,两侧草木枯黄,尚未转绿,如今进入三月,却只见草长莺飞,草木抽枝换芽,俨然一副冬去春来的新景象。

  车夫看他晕车,尽量赶地四平八稳。等到中午,一行人进了崇文门。

  徐瑨让车夫直接去忠远伯胡同,又告诉祁垣明天记得跟自己一块去祭酒府上拜谒。至于罗指挥那里,如有需要,自然会着人来提他问话。

  祁垣呆坐了一路,脑子清明不少,于是下车朝他深深一拜。

  大白马轻轻打着响鼻,徐瑨在马上冲他微微颔首,再没说话,转身便去了。

  伯府里,彭氏和云岚早已经得了信,不知道去后门看过多少次了。

  祁垣下车进门,见那母女俩相扶而出,倒地便拜。

  彭氏眼里先泛了泪花,扶着他起来,先细细地上下看了,心疼道:怎么瘦了这许多?眼睛如何红肿成这样?

  祁垣低着头,轻声道:路上风沙太多,迷了眼揉的。

  彭氏这才唏嘘起来:那日太傅着人来问,为何你没去国子监,为娘可真被唬了一跳。幸好后来有人来送信,说你在帮着兵马司破案,暂时不能抽身我儿好好的,怎么跟那兵马司扯上了干系?

  祁垣知道这是徐瑨做事周全,便含糊着说:凑巧罢了,兵马司的案子还没结,儿子不便往外说。

  彭氏听他这么说,倒也不好奇,点点头:人回来就好。我一个妇道人家,倒也不爱听那些。

  她转忧为笑,见祁垣面露疲态,虽有满腹的话也只忍住了,只让祁垣回院中休息。

  祁垣回去,丫鬟们又是一阵欢呼闹腾,七嘴八舌的说着这几天的事情,甚至邻居家的狗生了,隔壁胡同的刘秀才讨小老婆了,一趟一趟的进屋嘀咕给他听。

  虎伏嫌她俩聒噪,不住地往外撵。

  祁垣倒是被俩丫头嘻嘻哈哈一闹,心思又活泛起来,脸上也没那么愁苦了。

  他此次回来,既然要解决事情,就应该有哥哥的样子,想办法周全此事,愁眉苦脸有什么用。

  再说了,扬州齐府又不会跑,老祖母身体康健,父亲也精神抖擞,至少还有个几十年活头,自己还怕没有认亲归乡的一天吗?

  左右先把这边的事情解决了,才对得起原身的借身之恩。

  祁垣本就生性乐观,这下强行自我开解,还陡然多出一股侠气来,只觉自己跟那书上知恩图报的侠士一样,舍了原有的滔天富贵,大气凛然,傲骨铮铮,倘若日后脱困,也该叫人编成戏文,好好地吹捧赞扬一番才对。

  这一番琢磨,好歹转转悠悠,自己开了心结。

  下午吃过饭,他便打算起了生计,这有千日做贼的,没有千日防贼的,府里的祁老太太阴毒的很,自己一旦进了国子监,恐怕彭氏和云岚不知道要被安排什么。

  祁垣以前没见过这些后宅之事,现在只觉得心烦,心想不如搬出去算了。

  他这么琢磨着,便喊了虎伏进来。

  咱府上有庄子吗?祁垣问,清净些的,不需太大。

  虎伏不知道他要干什么,想了想,似是而非地答道:应当是有的吧?去年听他们说庄子上的管事来送年礼什么的

  送年礼,那就是有了。

  扬州的齐府也有庄子,大大小小几十处,每到过年,送货的送钱的排着队拥着挤着地往府上去,祁垣那几天最乐呵,不用上学,年关底下老爹也不骂他,好玩的东西还紧着他挑。

  他不觉恍了下神,再问那庄子的位置和情形,虎伏却都不知道了。庄子也在大房手里把着,二房一个没分到。

  祁垣愈发觉得厌恶。然而这内宅之事牵涉朝堂,尤其是对方还是个得势的死太监,他不得不小心行事。

  祁垣在庄子上画了个叉,又问虎伏:那我们二房都有什么营生?

  虎伏道:原本就没分过什么,夫人本来有的陪嫁铺子也被夺走了好几个,只剩下个药铺子,现在也被余庆堂挤得光景不大好,那天我去夫人院子里,正听周嬷嬷说那铺子入账多出账少,不行就卖掉呢。

  祁垣点点头,在铺子上打了个勾。

  接下来,却是问些寻常人家日常用度,柴米油盐之事。

  虎伏按自己知道的一一答了,有些好奇:少爷怎么关心这些事务了?国子监里不是发俸禄,有赏钱的吗?

  祁垣正想着怎么让彭氏她们搬出府。现在没有庄子,只能自己买院子,不行可以先租,有了院子,还要雇些护卫,买几个仆人,这里那里都要用钱,自己还是得想办法挣银子。

  现在被虎伏一提醒,才想起要去上学的事情。

  国子监左右是逃不开了,只能安生进去,看能不能不住号房,住自个家里。

  这样每日回来就做些香丸香饼,回头带去国子监里卖,专门买给那些学子,名字就叫登第香状元香,便是图着好彩头,那些人也该会买账才是。

  他本来还想了一个祁才子合意香,借着东池会的名气,把那青莲香再多造一些。但是转念一想,自己一进国子监,满肚子败絮就捂不住了,祁才子名号怕是要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