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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公夫人多娇艳[重生]第6节(2 / 2)


  半日,男子方道:“我近日懒怠言语,你们倒越发自作主张起来。念在你在内院服侍多年的份上,这一次我且不打发你,自行下去领罚。”

  丫鬟背上已沁出一层冷汗,听了这番话,如蒙大赦,连忙磕了头,起身匆匆去了。

  第八章 他是动了不该动的心思。……

  那丫鬟出了海棠苑的月洞门,不自禁的又回首望去。

  却见花木扶疏之间,男子那清瘦的身影隐绰其中,倒好一副光风霁月的意境。

  丫鬟面上一热,轻轻叹了口气,转身拖着步子往外行去。

  四爷性子冷清,待下人也算不得宽和,身负疾患之后,更是有些喜怒无常。然而便是如此,她也不想被四爷撵出去。

  这丫鬟名叫怜姝,是国公府的家生子,被拨到四爷身边服侍也有四五个年头了。

  四爷郑翰玉是老国公爷最小的公子,本是卧龙凤雏之才。老国公爷在世时常说,一连生了这许多子孙,唯有这最小的儿子,最似自己青年时候。

  然而,天有不测风云。

  五年前,郑翰玉奉旨西征,沙场征伐之中,为诱敌深入,不慎受了重伤。虽侥幸捡得一条性命归来,又立下大功,却再不得站立行走。今上悯其功高劳苦,封其为忠靖侯,又特许御医诊治,且送来许多珍贵药材,但奏效甚微。直至如今,郑翰玉依旧不良于行。

  如此也还罢了,偏又在这节骨眼上,郑翰玉原本的未婚妻家中悔婚,将女儿许配了旁人。

  郑翰玉得知此事,并未加以阻拦,只是越发的孤僻古怪,时常莫名大发雷霆,近身服侍之人总不能长久,不上几月便要轮换一番。国公府的老太太、郑翰玉的生母郑罗氏想了无数法子,终究只是不中用。长此以往,京中便流言四起,靖国公府的郑四爷,容貌虽俊,却是个杀人不眨眼的魔王,身边伺候的下人看不顺眼便动辄打杀,又说其在边关打仗,想必杀人上瘾,每日不打死两个便不快活,所以丫鬟小厮才更换的如此勤快。

  这谣言虽是无稽之谈,却在京中不胫而走。郑翰玉原就身有疾患,又背上这样的名声,愈发不能结亲。

  郑罗氏无奈之下,甚而宁可自降门第,要为儿子聘娶那小家子的女儿。

  如此一来,倒也有那为了巴结国公府门第的人家,愿将女儿嫁来。但郑翰玉却不情愿,还同郑罗氏合气了一场。郑罗氏气恼不一,但也拗不过他,直至今日,郑翰玉依旧是孑然一身。

  怜姝乖巧伶俐,悟性又好,在郑翰玉身侧服侍了数年,倒是没出什么岔子,也鲜少惹主子发脾气,久而久之也就成了这院子里的老人,府中上下待她也另眼相看。

  今儿这一出,可着实让怜姝捏了一把冷汗。自她进了海棠苑,还从未因锅大碗小的琐碎事宜,被主子呵斥过。她可不想为这点点事,就被撵了出去。服侍四爷,那可是美差。四爷不良于行,平日里也少差遣他们,除却干好分内的差事,她便再没别事,很是清闲。老太太又体恤她辛苦,除月例银子外又额外贴补她一份。看四爷如今这样子,大约也是娶不了太太了,往后更无人会拘管她。无论从哪头算,都只有甜头。

  怜姝心里盘算着,又不觉纳罕起来:这两月来,四爷忽然改了口味脾气,桃花茶桃花糕,爱吃起这些女人家的吃食来了。今儿还为了一碗放冷了的茶,斥责了她。真不知是吹了哪门子的邪风!

  怜姝低头想着,便没曾留意路上,迎头过来一人,险些撞了个满怀。

  那人后退一步,笑道:“怜姝姑娘怎么了?想必小厨房刚出锅了热点心,急等着去抢?”这话音清朗,甚是悦耳。

  怜姝忙定睛看去,却见一名俊朗男子长身玉立,正眉眼含笑的望着自己。

  她赶忙福了福身子:“给陈三爷请安!”行礼罢,起身笑道:“三爷又取笑奴婢了。四爷在院中呢,您自管进去就是。”语毕,便袅袅婷婷的去了。

  那男子轻轻一笑,迈步进了西海棠苑。

  踏进院中,果然见郑翰玉在廊下坐着。

  他自迈步上前,说道:“却才见着怜姝,看她慌里慌张的,又险些撞着我,倒少见她这样子,想必是干差了什么事,落你斥责了?”

  郑翰玉面色淡然,言道:“大约是我待她过于和善了,看她近日越发自作主张,所以申斥了两句罢了。”

  那人笑了一声:“那又有何不好?你都二十有五了,还没有房中人,能有个体己人料理内宅家务,不好么?怜姝跟了你也有日子了,是个乖觉的,模样也说得过去。我瞧着,你不如将她收了做个房里人也罢。”

  郑翰玉神情冷淡,淡淡说道:“我倒不知,几日不见,三皇子竟也干起保媒拉纤的差事来了。”

  这口吻冷漠,话音里透着疏离。

  那人颇有几分窘迫,摸了摸鼻子,自嘲一笑:“不过是做兄弟的为你担忧罢了,何必挖苦人呢。”

  此人名叫陈良琮,乃是当朝的三皇子,故此在外行走时,人皆称其为陈三爷。

  陈生母佟氏,本是当今圣上为太子时的东宫选侍,一向颇受上宠。当今称帝之后,佟氏又生下了其登基之后的第一个皇子,即为陈良琮。

  陈良琮自幼便生的容貌俊俏,聪慧非常,极得上心。那佟氏又善体察上意,这母子二人皆很是受宠。终于两年之后,孝武皇后病重之时,佟氏被册封为皇贵妃,掌六宫之权。

  这陈良琮同郑瀚玉意气相投,是多年的至交,打从郑瀚玉身残以来,陈良琮动用手中的人力财力,为其四方奔走,延请名医,搜罗药材,然终究并无奏效。

  时过境迁,眼见郑瀚玉复健的希望渺茫,他便又操心起了这把兄弟的终身大事来。

  因他二人实在交好,穿门过府的也都惯了,陈良琮又身份贵重不比寻常,故而他每每造访,也就不必那些繁文缛节。

  微风时过,落英一二,拂过郑瀚玉那清癯俊逸的面容,落在他怀中,落寞却又静好。

  郑瀚玉拈起那朵桃花,在指尖把玩,轻轻自语:“之子于归,宜室宜家。”

  这是诗经《桃夭》之中的诗句,陈良琮自是省得。

  然则,他却会错了意,不由开口劝说:“瀚玉,做兄弟的倒劝你一句——大男人,拿得起,放得下。当初既放了她去,往日的事也就放水流。如此执着,只是苦了自己。”

  郑瀚玉耳闻此言,便知陈良琮是误以为自己还念着那个女人常氏。

  常氏文华,本是武英侯的嫡长女,十年前便与郑瀚玉定下了儿女婚约。

  这常文华生的风姿出众,温柔雅韵,才冠京华,亦是名满京城的名门淑女。二人也是多年的情分,两情相悦,又门当户对,两家长辈才做主许下婚约。

  郑瀚玉负伤之后,常文华倒也过府探视过几次,那握着他的手,满面哀戚之态,倒也尽显情深。但随着时日推移,眼见得郑瀚玉无丝毫起色,常文华便渐渐断了踪迹。再之后,传来的便是常文华与他人出双入对的消息。

  郑瀚玉沉寂了几日,便着人请来母亲郑罗氏,推掉了这门婚事。

  面上是靖国公府拒绝了婚约,但实则大伙心知肚明,这分明是武英侯家悔婚,却偏要让靖国公府先开口,好不落那背信弃义、落井下石的名声,同时也周全了常文华的名节。

  这件事,陈良琮在心底里对郑瀚玉竖大拇指,他办的干净利落,也够男子汉大丈夫,但今日看他伤怀至此,只当他还忘不了那女人,方才出言相劝。

  郑瀚玉薄唇轻勾,泛出了一抹极淡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