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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意娘第19节(2 / 2)


  腊月里,大皇子又着了风寒——原本他想硬熬过去,免得又落人口实。然而这半年来殚精竭虑,不论心神都已疲惫至极,到底还是在天子面前露出了行迹。

  天子见他面容苍白、摇摇欲坠,然而强撑着不肯露出疲弱之态来,不知怎么的心里忽就有些愧疚,便强令他早些回去歇着。

  夜间忽就记起他离开前回头望过来时的目光,便再也睡不着了。

  他便问徐思,“朕对维摩是不是真的太狠心了?”

  徐思沉默了片刻,给他拢一拢棉被,道,“您说呢?”

  天子便叹道,“有人说,朕拖延不决,是在坐等维摩自己病死,好如愿册立——”

  徐思便将他拥进怀里来,道,“别说了。”

  天子背过身去,道,“也不知维摩是不是听信了这些胡言……”

  可这究竟是不是胡言,连天子自己也辩解不了——以其体弱多病,故而拖延不册立,岂不就是在等着他自行死去好让出路来。

  作为天子,他知道自己并非仅仅因为私爱而看好二郎。

  但在对维摩天长日久的亏待中,他作为父亲的那一面,终于还是苏醒过来。

  作者有话要说: _(:3∠)_

  我果然还是不适合日更……赶稿的时候没时间琢磨些乱七八糟的,就能按着节奏把剧情发展到预设的地方。

  但一日更了,立刻就找不到节奏了。明明昨天就该写到的进度,居然今天还没写到……

  可恶明天一定写到!写不到就双更!

  ☆、26|第二十六章

  大雪纷飞不止,天地间雾蒙蒙一片,庭院里早已是银装素裹——就只有中央通往正殿的道路上因清扫过后撒过粗盐,落雪即化,留白出一线延伸至殿外的湿润的青黑来。

  因是正旦日,殿内久违的迎来外朝的访客。宫娥们比平日里更勤奋雀跃些。虽被规矩束缚着,不敢叽叽喳喳的议论起来,然而每个入殿进程过茶水的小姑娘,都忍不住“道路以目”,兴奋的用目光交流起来。

  一时掌侍女官探头过了望了一眼,女孩子们才忙克制好了,端正严正的各归各位。

  却也还是有俏皮的忍不住相互约定,“回去再同你说!”

  两盏茶功夫,殿内访客终于起身告辞。宫娥们的目光不由又齐齐望过来。

  如意同徐仪一道从殿里出来,依稀觉着这一日背上刺刺的,仿佛被很多人偷觑着一般。然而她回过头去,却只见一切入常。

  她便只以为是自己的错觉——这样的大雪天,四下沉寂无声,按说该比平日更宁静些才是。

  她在檐下拉上观音兜,同徐仪一道走进雪里。

  白雪打在油布伞上,只有细密轻柔的簌簌声。

  平日相见时,如意都是一袭青衿深衣,做男装打扮。徐仪看久了,今日忽见她的红妆,不知怎么的就有些尴尬。这少女身姿纤秀,纵然是裹在厚重的冬装之下,也依旧窈窕幽娴。兜帽下的面容娇憨秀美。她似乎也有些羞赧,面颊带了桃花色,眸光半含在睫毛下,仪态楚楚动人。已怎么都不可能错认作少年。

  徐仪不能不意识到,她确实已长大到需要适度避嫌的年纪了。

  他便垂着眼眸不看她。道,“初六那日,馆里大家约定了一起去郭祭酒家拜访——因不知你的住处,便托我来问你,你去不去?”

  “旁人都去吗?”

  “除去你……大约还有沭阳公主和张贲,旁人都是要去的。”

  像是同窗的寿诞一类,去不了托人带件寿礼去,倒还不算十分不合群。但同窗结伴去给师长拜年这种事,也托故不去,就不只是不合群的问题了。故而明知她身份不同,徐仪也还是讲话带到,由她自己来判断。

  果然,如意思忖了片刻,答道,“还是得先同阿娘商议过才行——稍后我再给你消息,可好?”

  徐仪道,“好。”

  已行至院门,两人俱都停步。

  徐仪将要告辞,如意却忽就叫住他,问道,“……表哥还继续在幼学馆里读书吗?”

  徐仪已十三岁了——幼学馆学龄上限是十三岁,而国子学学龄下限也正是十三岁。

  徐仪却没想到如意会注意到这一件,思忖了片刻,待要作答,却忽觉出有哪里不对来——如意今日的变化,似乎不能仅仅用换上宫装解释。她今日确实是有些茫然、羞赧的,他躲避也就罢了,似乎如意也在避免同他目光对上。

  他顿了顿,便道,“若我还留在幼学馆中——你会觉着尴尬吗?”

  如意脸上果然一红,不由垂头看向自己的脚尖。顺着这提问,认真又茫然思索起来。

  ——按着她平日的性子,必然是要疑惑的反问她为什么要觉着尴尬的。

  徐仪忽就意识到了什么——他回京也已快一年,同窗读书这么久之后,和如意之间也不再是徒有其名、但实际上几乎不怎么熟悉的表兄妹。且如意已过了十岁生日……这个时机应当是合适的。

  他猜测,恐怕是姑姑已将他们有婚约的事告诉如意了。

  徐仪是自幼便知道这件事,因此反而并不将这件事当事。大约是因为他尚还没触及男女之情的缘故,只觉着这是成人后自然而然会发生的事,便无所谓期待和尴尬。就只在幼学馆中和如意重逢后,会想——这姑娘便是他的未婚妻,因而比旁人对她更加好奇和在意。

  再后来,和她越发的投契,对她也越发的喜爱和欣赏,婚约一事也就越发的顺理成章起来。他既没有怀疑了,便也安之若素。

  可此刻他却不由就有些在意——如意是怎么想的?

  因此,纵然那句话纯是为了试探如意的反应,问得十分不自然,他也并没有改口,而是就势等待起如意的答案来。

  徐思确实将他们有婚约的事告诉如意了。

  这世上但凡女子,无不从年幼时便听大人取笑日后嫁人如何如何。因此对于婚约一事,如意懂得——但也纯是一知半解的懂罢了,便说不上欢喜、惊慌、畏惧还是期待,就只有一些应有的羞赧。何况这是自幼便定下的事,此前无人同她商议,甚至都无人暗示过她。忽就对她说“你同你表哥有婚约”,和胡乱通知她一件不知所谓的事,其实也并无多大区别。

  就只是——同她有婚约的这个人,是徐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