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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2 / 2)


  黎靖炜看了眼唐绵,见她没反应,便道:“太晚了,不好意思上去打扰。”

  刘女士见他这么回话,应该是不急着离开,既然已经出口请人吃宵夜,不会再在乎晚不晚的问题:“蓉城人夏天吃冷淡杯,冬天吃夜宵本就是这个点,不算打扰。”

  唐绵心里希望黎靖炜拒绝,怕待久了会被刘女士看出点什么。

  她没回头,却听到黎靖炜的声音在身后传来:“那叨扰了。”

  叁个人上楼,唐绵是最沉默的那一个人。

  印象中,刘女士其实算是善于言辞的,但这一次,除了进电梯时冲黎靖炜点头微笑之外,没再刻意找话题。

  电梯停在目标楼层。

  刘女士率先出电梯,快走到门口时说:“你外婆在家里。”

  见唐绵疑惑,她紧接着解释道:“外婆腿有点不舒服,你舅舅那边忙得团团转,我上来就把她接过来,准备去省骨科医院看看,应该没什么大问题。”

  “我明天有空,你要是忙,就我陪外婆去吧。”唐绵抬手去拨鬓边发丝,想起身后跟着的男人,又把手放回去。

  刘女士打开门,外婆刚好从房间出来。

  她瞧见唐绵回来,叫了声“绵绵”,然后发现还有个陌生人。

  刘女士简单介绍了下,开口吩咐女儿:“帮客人拿双新棉拖,在储物间里。”

  唐绵刚换好鞋,外婆已经拿了棉拖过来,黎靖炜礼貌道谢。

  进屋,唐绵去厨房帮刘女士盛宵夜,其实就是纯肉饺子和玉兰片炖鸡。

  比平常多了几个夜包子,因为六点过刘平忙完就开车从庆阳上来,还没来得及吃晚饭。

  汤是回来路上在庆阳一家老字号打包的。

  刘女士盛了四碗,往叁个碗里加了葱,想到什么,对唐绵说:“你去问问黎先生,吃不吃葱和胡椒?——还有,能吃辣不?用不用单独兑蘸水?”

  客厅里,外婆正在跟黎靖炜说话。

  男人身子略微往前倾,对叨叨不休的老人家,没有一点儿不耐烦。

  唐绵走出厨房,恰巧听见外婆亲切的声音:“绵绵她妈妈带我去过一次纽约,那是夏天,坐十几个小时的飞机,我这老身板,遭不住。你们年轻人是不一样,但还是应记得工作不能安排得太满。像绵绵她妈妈那样,一天到晚东跑西跑的,太辛苦了。”

  黎靖炜附和着,抬头,深邃的视线先捕捉到唐绵。

  老人家扭头看着唐绵道:“绵绵,这位黎先生刚从纽约回来,说是很冷,你记得多带衣服。”

  唐绵一愣,答应着,随之莞尔,转而问黎靖炜蘸水辣度以及汤里面需不需要加胡椒和葱。

  “汤不是本身就有吗?”他反问。

  房子里开着暖气,黎靖炜已经把外套脱了,白衬衫黑西裤,可能是因为刚才洗过澡,他整个人看上去神清气爽,身上没有入夜后的颓废。

  听到他这么问,唐绵才正儿八经地看向他,哪里知道他也正在看自己,两人眼神一交汇,唐绵只觉莫名的尴尬。

  当着外婆的面,她不好有什么额外反应,只能耐着性解释:“我妈他们这次买的是庆阳做法的。就是食材炖的本味,很淡,现在是在单独的碗里放。”

  黎靖炜道:“那就加吧。蘸水就跟你们一样。”

  唐绵回去厨房,还听见外婆问他有没有女朋友。

  端宵夜上桌,四人落座,为表客气,刘女士拿出一瓶别人送的珍藏红酒,后来想起黎靖炜要开车,只能作罢。

  “除去必要的应酬,平时我不喝酒。”黎靖炜开腔。

  刘女士流露出赞同之色:“确实要少喝酒,唐绵有个表叔就是酒精中毒导致肝脏问题,酒桌上谈生意是没办法,平日里自己要注重身体保养。”

  外婆夹了一块饺子放到黎靖炜面前的碟子里,问道:“黎先生和我们家绵绵认识多久了?”

  黎靖炜看了唐绵一眼,回答道:“有好几年了。您叫我小炜就行。”

  听到黎靖炜这么说,唐绵捏紧了筷子,心跳加快。

  外婆点点头,让刘平再去舀点儿烫的汤出来兑一下。

  唐绵连忙起身,放下筷子,说她去。

  出来时,黎靖炜起身接过唐绵手中的小提锅,坐下又称赞这饺子蘸水不错。

  刘女士笑笑说道:“这还是唐绵在伦敦学会回来教我的,酥油海椒是她自己溅的,还可以噶?”没有问谁,语气当中带着自豪。

  唐绵被夸得不好意思,脸微微泛红。

  凌晨零点半,黎靖炜告辞离开。

  刘女士让唐绵送人下楼,唐绵重新穿上外套,换了鞋跟在黎靖炜身后出去,看到电梯刚好下到21楼,她加快脚步过去,摁了下行按钮,然后安静退站到旁边。

  心里装着事情,一碗汤和饺子,唐绵没吃几口。

  到楼下,从电梯出来。

  有住户加班回家,进了大厅后,骑着站立式电动车过来,唐绵一时没注意,差点撞上那车的前轮,手臂被男人握住一扯,人瞬间到他身前,躲开了冲过来的电动车。

  电梯门合上,电动车跟住户消失在视线里。

  唐绵已经反应过来,发现黎靖炜的大手还握着自己的胳臂。

  男人的手很好看,不是那种细致白皙的好看,骨节分明,浅麦色,修长,让人觉得很有力道。

  唐绵想挣脱,却不及他的动作快。

  黎靖炜把她拽向一边,唐绵身高差不多一百六十五公分,在南方姑娘里不算矮了,但在他面前依然显娇小,像老鹰捉小鸡一样被他拎去大厅角落。

  后背抵上墙壁,唐绵心里微乱,看着眼前的男人,他的手正撑在自己身侧的墙上。

  大厅门口有监控探头,这里恰好是盲区,光线也晦暗。

  黎靖炜想起她被那个张老板搂在怀里的情形,自己心里难免不舒服,又见她此刻像没事人一样,眉头微微皱起:“叁更半夜,随随便便上男人的车,你是真单纯还是太随意?”

  唐绵知道他指张老板的事,没跟他争辩,据实回答:“他身边有叁个保镖,我再反抗也无济于事,信不信由你。”顿了顿,她又说:“你才太随意。”

  “说你两句,还知道顶嘴,在我面前这么横,说什么都头头是道、条条有理,动不动就长篇大论。在别人那里怎么就跟缩了脖子的鹌鹑一样?”

  黎靖炜看着她,低沉的嗓音又低了低:“还是你认定了,我拿你没办法。”

  “……”唐绵的大脑“嗡”地一下,脸忽然很烫,连着耳根。

  这时传来汽车轮胎碾压井盖的哐当巨响。

  黎靖炜低头就要吻她。

  靠得近了,唐绵闻到她的牙膏味道,别开脸,双手撑着他宽实的胸膛,怕有人突然过来,她心跳变得很快。

  “又怎么了?”他问。

  “你刚刚为什么要上去?”

  唐绵眼睫微抖,低声道。

  黎靖炜一怔,蹙紧眉头:“你妈妈开口,我怎么不上去?”

  “你应该找借口拒绝啊!等会儿她看出什么来了!”唐绵有点气,但说出来的话,怎么听都有撒娇的意思。

  男人随即似笑非笑地道:“我们有什么要害怕被她看出来?”

  唐别瞬间憋红了脸,竟然是答不上来。

  “你跟着要去纽约?”黎靖炜没再继续逼问,低头看着她,换了个话题。

  “嗯,很早就定了,礼拜天下午的飞机,去开学术会,”唐绵顿了顿,抬头问道:“这两天纽约很冷?”

  “挺冷的。雪下得很大,不好看也不舒适。”

  唐绵愣住,想到了很早之前,他发给自己那张图片——纽约的冬日午后,明明那么美的。

  思绪杂乱,她想起这些话的来源,也将它理了出来:“我外婆刚跟你说什么?”

  “她问我多大,成家了没,做什么的。然后——问我你身边有没有追求者。”

  唐绵没想到自己给自己挖了一个坑,只得硬着头皮继续:“那你怎么说?”

  “我照实说。”

  “……”

  “你这段时间都待蓉城?”

  “不,我明天要去新加坡,可能会待几天,但具体几天没确定。怎么?我待在蓉城你准备干什么?”黎靖炜看着她挑眉。

  “不干什么,我就是问问。纽约没有直飞新加坡的航班?你要到蓉城转个机?”唐绵眨了眨眼睛,将他的话抛回去。

  黎靖炜一本正经地答道:“源丰的郑恩怀过来蓉城谈事情,这饭局很早就定下来了。”

  唐绵心里很甜,但表面上还是平静地点点头,学着他以前那副不置可否的样子。

  “今晚你也看到——梁斌山只是表面老实,除了扶不上墙,心术还不太正。你妈妈是很有想法的人,不会察觉不出来,她拖到现在,应该是有自己的安排和打算,”黎靖炜顿了顿,继续道:“郑恩怀明早就回香港,时间比较紧,我让他联系你妈妈……”

  唐绵努努嘴巴,打断他,心底的情绪被男人的这番话勾起来:“不用——我不想你插手这件事。我堂姐以前就说过,我妈这个人,犟起来,十头牛都拉不动,她既然已经选择了站在谢安明那边,你现在进来掺一脚,怎么都是不好的。至于梁斌山——现在万宝一团乱,我想找个合适的时机再告诉她,或者说是我应该等会儿上楼马上就告诉她?”

  话说到这里,唐绵似乎有点拿不定主意,一副犹豫样子。

  但她也没有要一个确定答案,只是自己问自己罢了,换口气,又紧接着道:“我从来没问过我妈和梁斌山的关系,因为我并不喜欢这些事,觉不觉得丢脸另说,心里肯定不会舒服,我以前只想着她开心就好,但现在我开始怀疑她的眼光,虽然背后这样说自己母亲不太好,但是我都在怀疑,她是爱钱、爱权还是爱他那个人,或者就是——”

  说到这里,她突然止声。

  黎靖炜却问:“就是什么,怎么不继续说下去?”

  他的语气带着一丝戏谑。

  唐绵感觉自己就像跳梁小丑,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在黎靖炜面前说这些,深呼吸,神态平静地开口:“没有什么。”

  黎靖炜收回撑着墙的双手,他说:“上去吧。”

  唐绵抬眸看他,没想到他会让自己离开,因为尴尬她也没犹豫,只不过走了几步,她就停下来。

  她转过身,见黎靖炜双手插袋站在原地看着自己,不由地靠近,说:“张总那边,你打了他,会不会惹出大麻烦?”

  那位张老板,是蓉城本地人,听梁斌山的意思,在圈子里挺有本事的,手上生意不少。

  唐绵今晚被他挟持,看出对方不是正经生意人,这种人使起手段绝对不磊落,她不希望看到旁人因为自己受牵连。

  她继续道:“如果……”

  “别东想西想的,先把自己管好。”

  黎靖炜扔下这句话,离开入户大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