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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2 / 2)


  金色的阳光透过窗口,映着她一闪一闪的睫毛,温暖又令人迷醉。

  收回视线,男人轻踩油门跟着车流往前挪,说道:“对。所以生活总是要正常过的——今天起这么早,有没有吃过早餐?”他手把着方向盘问她。

  唐绵退回去,从包里拿出那块叁文治,握在手心还有余温,回答他:“等下了车再吃。”

  过了路口又再转了个弯,黎靖炜把车停靠在某家餐厅外,他转头看着唐绵:“我还没有用过,当陪我进去吃点。”

  唐绵说好,跟着他下车。

  她在车上有注意时间,距离同Steven约定的时间还有30来分钟。

  店内面积不大,却坐满客人,时不时传来工作人员叫餐的尖锐声音,这种大声吆喝的广东话,听起来粗鲁,却又亲切。

  是一种很奇怪的感觉。

  这种冰室、茶餐厅在香港比比皆是,通常需要拼桌,没有太多讲究,赶时间的男客人把通粉吃得嗤嗤作响。

  就像黎靖炜刚才说的,这只是香港普通而平凡的一个早上。

  每个上班族都有自己或多或少的烦恼,当然也会有只属于自己的小确幸,这一点上,不会因为财富地位的区别,而有任何的不同。

  角落里恰巧有张两人座的空桌。

  唐绵快步走过去,把包放椅子上,占住那张桌子。

  坐下后,黎靖炜把菜单推给她:“想吃什么,点好我去排队。”

  闹哄哄的店里,唐绵目光逡巡在菜单上。

  黎靖炜穿着藏蓝色的西装,双腿随意交迭地坐在对面,他喝了口大麦茶,可能不喜欢那味道,又把杯子放回去。

  自打他推开门进来,不管是气派还是身高都十分抢眼,许多客人有意无意把视线投向这边。

  看完菜单,她选了菠萝包和话梅柑橘。

  黎靖炜点的是一碟饺子。

  用餐快要结束时,手机响。

  餐厅里太吵闹,黎靖炜起身到外面接电话。

  出去前,他解释了句:“Leo打来的。”

  唐绵轻轻“嗯”了一声,隔着花乱的落地玻璃,她看见黎靖炜挺拔从容的背影。

  这样工作中的他,是她一直以来最熟悉的他的模样。

  事业有成的男人在这个年纪,都会显得比较有魅力,不过黎靖炜好像又有些不一样。

  这种不一样,她却没办法用言语形容出来,在一次又一次的接触之后,仅仅只能够说是感官上的认知。

  当然,也有可能,一个人的经历越复杂,身上那股气度也会变得更加深沉稳重。

  想到他让自己别担心的事,唐绵切了一小块黄油放进菠萝包里,但没再继续动。

  黎靖炜接完电话回来,唐绵已经吃得差不多。

  他的视线落在桌上,发现她只吃了小半个菠萝包,水也没怎么喝,眉头微微皱了皱,再看向她的目光有关心:“怎么吃得这么少?”

  “你再看看?”唐绵眨眨眼睛,语气带着撒娇意思。

  语气轻快,略显娇憨,也有些不好意思。

  男人低头,发现自己点的那碟饺子剩下部分被解决得七七八八。

  “我觉得你那个要好吃微微。”

  黎靖炜笑着摸了摸她的头顶,道:“要不要打包一份带走?”

  唐绵说:“Steven不准我们边吃东西边讨论,打包也是浪费。”

  他点点头,没再执着于打包的事。

  话落,唐绵看了眼腕表。

  黎靖炜有注意到她的动作,他瞥了眼墙上的挂钟,再过十五分钟就整9点,他把椅子往里推了推:“走吧,送你过去。”

  从早餐馆到Steven说的中环某写字楼,大概需要近十分钟的车程。

  路上黎靖炜又接了个电话,连的车载蓝牙,声音环绕式传入她的耳朵,唐绵听了他谈工作的全部过程。

  黑色SUV在写字楼不远处的路口等红灯,右拐不远就是宏盛。

  早上几个电话连续打来,唐绵知道黎靖炜还有公事,或许是那件事,或许是其他,便没让他再开过去,免得到时候掉头堵车又不方便:“这几步路,我可以走过去。”

  黎靖炜过了路口,把车靠边停。

  这个点,人行道上多路人,大多是匆匆赶去公司的上班族。

  唐绵解开身前的安全带:“我把饺子给吃了,叁明治你拿去,打热一下。”

  黎靖炜接过不再温热的食物,侧过脸看她:“可我仍然想吃饺子多一些。”

  听着他的话,唐绵红着脸解开身前的安全带。

  车靠在路边,她不再耽搁,准备下车,却听见黎靖炜说:“还是送你到大厦车库。”

  上午九点半,写字楼的停车库没什么人。

  唐绵轻轻说声“拜拜”,刚推开车门,黎靖炜喊住她。

  回过头,黎靖炜的右手搭在方向盘上,他颀长的身躯覆过来,轻轻吻了吻她烫烫的脸颊,放柔嗓音道:“去吧,安心做你的事。”

  唐绵看了看四周,心生窘迫。

  走了两步,她想起什么,又折回去对他说:“路上开车注意安全。”

  黎靖炜投过来一个很深情的注视。

  他说“好”。

  上楼的时候,唐绵看到电梯光面上,自己红彤彤的脸颊。

  她捏了捏,烫烫的。

  窗户打开,早春的风在吹拂,吹散了唐绵一团乱麻的心思,也缓和原本应该紧张的会议氛围。

  中途休息,唐绵到吸烟室抽烟,对着落地窗外,是另一栋大厦的屋顶花园,没什么人打理,看起来很是又脏又破。

  这种新新旧旧夹杂在一起的建筑物,不管是颜色还是形状,在全世界来讲,都独一无二。

  “欸,绵绵!你怎么在这里?”

  窗上的影子模糊,她转头,原来是刘女士的秘书。

  叁十好几了还孤身一人,也是个一心拼事业的女人。

  “在这边开会。敏仪姐。”唐绵愣住,但还是礼貌打招呼。

  “哦。我帮你妈过来拿个文件。”张敏仪晃了晃手中的牛皮口袋。

  “那你先忙。”

  在东京同母亲在电话里大吵一架之后,两人没再联系。

  她不知道对方有没有因为自己的话,去反思与梁斌山之间的关系,话都说到那个份上,并不想要去刻意关心。

  既然目前从她的角度看起来仍旧没什么改变,那她也不再有多说必要与权利。

  客气过后,唐绵捻灭烟头,看了眼腕表,准备离开。

  可张秘作为外人哪晓得这些,叫住她:“绵绵你先别走!你劝劝刘董,既然源丰银行这边已经基本上敲定了,是时候让她休息一下了。连轴转几天,她身体吃不消啊!”

  唐绵看着张秘的黑眼圈,自然懂她话里的意思,对她这句话里好几个点疑惑的同时,还有些小紧张:“她现在人在香港,没去澳洲?”

  “今年没去。不过也没在香港,在这边待了几天就回去了——”张秘书说,“你晓得的,这种事情,她不太放心底下的人办事,什么都要自己盯着。”

  唐绵像是猛地反应过来:“等等——你刚说什么?源丰银行?”她打断了张秘书的话:“敲定了什么?郑恩怀那个源丰?”

  “额——对,是他们主动联系的刘董。不过我们没有跟郑总直接接触,和一个副总协商的,但七七八八没什么问题。只要这笔款下来,锦丰那边项目能够跟上,万宝这次也算是渡过一劫。”

  “协商什么?”尽管唐绵心里大概清楚,但还是忍不住想问。

  大片落地窗旁,有小小的开口,能感受到一丝丝的风,气温并不算特别高,她只穿着驼色高领针织裙,却仍有些热。

  薄薄的衣领高度正到喉咙,说话间,她感到呼吸有点紧,遂不自在的动了动脖子,抬起食指,在衣领和脖颈之间轻轻滑过。

  “就是贷款啊,还能是什么?梁董现在坐到边边上休息喝茶,平姐这次力挽狂澜,稳定下来,公司多半要变天——”铃声响起,张秘书边说边接起电话,然后用唇语道:“你妈妈——”

  唐绵点点头,看着张敏仪离开消失在尽头的背影,转身联系叶引。

  当她收到原先排斥接触的那些信息,没有波澜是不可能的。

  人都是感情动物,对待越是亲密的人,越是敏感。

  一个字,一个表情,一个行为,可能都会被左右。

  何况,有些事,不必抽丝剥茧,只需要稍稍一点,便能让人心如明镜。

  插曲始终是短暂的,整理好情绪,这一天过得很快。

  黎靖炜中午打电话过来,唐绵有叮嘱他记得吃饭,自己却和项目组的几个人开会搞到下午五六点,中间啃了个贝果、喝了两杯咖啡,就草草了事。

  或许,这就是一般打工人,都常有的状态吧。

  这是一种,不管你谈恋爱与否,或者说是谈怎样的恋爱,都无法改变的现实生活状态。

  但幸运的是,在一天的头脑风暴之后,Steven大发慈悲,同意今天的稿子可暂定下来,详细的,让几个师弟师妹做了基础数据分析添加进去,再校对润色文字即可。

  “如果蓉城那边忙,你就先回去。这边,叁月可能会集中忙些,你再往这边跑勤点。宏盛砸这么多钱,你再怎么要做出点东西来,给别人个交代。”他说。

  唐绵连连点头,看来一天的全情投入,能够让那根紧绷的弦暂时放一放了。

  作为学生,这时她比较愿意看到的事情。

  她在心里默默许愿,希望自己的这一份努力过后的幸运,万宝那边有“贵人”帮助的“幸运”,黎靖炜与宏盛那边,也同样能够拥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