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鱼锅(2 / 2)

  “是不是街上那家百年老卤的?”

  “是啊是啊。等了好久才轮到我们。”

  “什么百年,也就跟我年纪差不多。”

  卤味儿下肚,胃敞开了,话匣子也敞开了,谢母又张了张嘴,“给我喂个肥肠。”

  美食可通谢母的康庄大道啊。

  金宝宝看着谢母手上的衣服,找着话题,“这个是叔叔的衣服吧。“

  “嗯。做活路穿的。”

  没听大懂。

  又喂了一会儿,谢母摇了摇头,

  “你个人吃,等会儿饿到老,老大回来要觉得我给你吃完了,在欺负你。“

  果然,坏话她秒懂!

  “怎么会!今早特意买了两份呢!那个猪蹄你两个,我一个!“

  “呵。“

  气氛小小的滑坡。

  金宝宝也没泄气,塞了一快猪耳朵在嘴里,哒哒地跑进厨房放好,又哒哒地往楼上跑。

  “你跑慢点,霖娃子还在高头睡瞌睡。”

  啧,亲儿子就是待遇不一样。

  “好!“

  金宝宝赶紧从行李箱里翻出谢有鹤的衬衣,扯掉一颗扣子,又捞了一件白短袖急急忙忙的下楼。

  “阿姨,借根针吧。“

  谢母看了一眼她手里的衣服,从针盒里转出一根细针,剪掉一截白线,递给她,

  “会不会穿针?“

  她真的长得有那么废物?

  “会的。“

  金宝宝捻了捻线头,试了几次才穿进去。

  反正,她不会蘸口水捻线头。

  “嗯。”

  即使夸奖从鼻子里喷出来,那也是夸奖。

  “这个是大娃儿的衣服?”

  “嗯。”金宝宝装出随意的样子应着,看着银色的针尖从扣孔钻出去,“他衬衣扣子掉了,我给他缝上。”

  也不等谢母接话,金宝宝继续张嘴,

  “他特别节省,衣服都要穿好久的。我最早认识他的时候,他领子都磨破了还在穿。裤子也是。”

  就是他节省出来的穷样,让她当初心疼了好久。不过她现在怀疑谢有鹤是只穿兔皮的狼。

  会装得很。

  “大娃儿小时候就节约,以前我就把他爸爸滴毛衣改小给他穿,他也不说啥子亏钱(注:埋怨)。每天穿到开心的很。”

  “对啊。吃饭也省钱。每次都买便宜的。他虽然现在有不少奖学金但是也不乱花,存的好好的。昨天他还跟我说,钱存起来就是要给你们养老用……”

  “哪个要他养老。个人早点结婚才是正事。“

  金宝宝稍微脸红了一下,现在还不是说结婚的时候。

  “其实阿姨,我特别佩服你,把家里打整得干干净净……“

  不要钱的彩虹屁吹起来。

  “谢家这么和睦都是你在里面周旋的功劳。叔叔对家庭忠诚,谢有鹤又前途无量……”

  “忠诚?”

  谢母抓住这两个字,言语讥诮,像是听见了什么笑话。

  “当然啊。你看谢乖长得跟叔叔那么像,叔叔年轻时候肯定挺帅的吧。这么帅,也没在外面……”

  “你也觉得他们像?”

  症结果然在这里!

  当一个村子都开始风言风语地说捡来的小孩子长得像自己丈夫,再坚定的信念都要左右动摇。

  “从理论上来说,一家人由于长期饮食结构相似,肠道菌群也相似,会影响长相。所谓的夫妻相就是从这里出来的。”

  “听不懂啥子饮食、菌子,你就跟我说,是不是很像!”

  谢母的口吻明显急躁起来,像个火药桶。

  “当然不像!。哪里像了。叔叔国字脸,谢乖脸稍长。叔叔眼睛上吊,谢乖明显是下垂的。到处都是不同。谢乖好看得很……”

  在清秀这一卦里头,谢有鹤绝对无人能出其右。谢父以前算是潘安也比不上她的谢有鹤。

  “村头都说长得像。”

  “那些婶婶说谢乖和谢叔叔长得像,无非是想说些讨喜的话。她们要是说谢有鹤长得不像,又要说你们养了一个白眼儿狼。再说了谢有鹤还老说我长了双狐狸眼睛,难道我是狐狸生的?”

  “谢有鹤长了小狗眼,难道他是小狗生的……”

  “瞎说什么。”

  谢母原本鼓起的腮帮渐渐松弛下来,这个事情压在她心里很久。她一边告诉自己不要去信那些个嚼舌根的,她们就是嫉妒自己有个能干儿子。可是一边她又心魔难除,对谢有鹤的态度也是忽冷忽热。后来谢霖不喜欢他,她也就由着,他去了私立高中,她也不多劝,走的越远越好,眼不见为净。

  “真的不像?”

  “不像!不然我让谢乖和叔叔做个dna,验一下你就安心了。”

  “不不不。”谢母摆了摆手,这种事情一旦做了,一家人的感情就真的伤了。“这么多年从来没有人这样跟我讲过,他们就说很像,说是一个模子出来的,我心头难受的很。谢二读过书,我又没得文化,就以为他嫌弃我,在外面找老一个……”

  养子其实是自己丈夫暗度陈仓的私生子,自己还巴心巴肝的养着,换到她身上,搞不好会把那个小孩掐死。

  “我又不敢切问。你说我要是切问老,老二肯定要跟我吵。我就一直忍到。忍到真嘞是恼火啊。”

  金宝宝小心的观察着谢母的表情,果然她最耿耿于怀的莫不过是一种因为太爱了产生的自卑。她不是最讨厌谢有鹤,她是最讨厌自己。

  “阿姨,你这么厉害,没必要不自信的。你要相信,叔叔就是死心塌地拜倒在你石榴裙下的。”

  “我有啥子石榴裙,我一个农村嘞,不会穿,又不会擦脸,不像你整的那么花哨。”

  “噗嗤。阿姨,石榴裙这种东西,只是一种比喻,不一定就是指外在长相。或许就是个人魅力、价值。你操持家务,家中里里外外都安排的井然有序,把家庭当事业来经营,怎么没有魅力了?就是你的牺牲,才让谢叔叔可以专心教学。你要是不够好,怎么能教出谢有鹤这样的人。”

  她说话太文气,但谢母好赖听出来她就是在夸自己,

  “我看你就是在夸大娃子。”

  “反正,阿姨你就安安心心把谢有鹤当亲儿子养,他将来会好好孝顺你的。”

  “哎,要是老二也这么懂事就好了。”谢母心情好些,又看了眼楼上,“你绣了啥子?”

  “小狐狸。”

  她在他的短袖装饰口袋上绣了一个小狐狸。

  啧,谢有鹤回来一定会对她赞不绝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