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始乱终弃天道后他黑化了第36节(2 / 2)


  只是简单的问话,谢朝兮却以为虞芝是当了真, 他心中对丁闻方才言辞的怒意几乎攀至顶峰,强压下去,对虞芝肯定道:“不会。”

  即便是有,他也会一力担下,绝不容忍有任何事伤她半分。

  虞芝像是对他的答案满意,又问丁闻:“他抓了你们多少人?”

  丁闻没料到虞芝已然知晓此地并不仅他与赵师兄两人,脸色骤变,甚至隐隐有些惊恐,嘴硬道:“只有我与赵师兄,我们、我们已经逃出来了。”

  “这样啊。”虞芝的指尖轻轻点着扶手,“把他交去钟离渊那儿,送去与他的赵师兄做个伴,赴死路上也不至于孤单。”

  没料到她态度变得这般快,丁闻显然尚未反应过来,就被谢朝兮拽起来,拖至门外,似是真要将他交出去。

  丁闻大惊失色,双手在空中胡乱挥舞着,竟然挣脱出来,趴在地上向前攀爬,口中慌张呼喊:“等等!等等!”

  虞芝走到他的眼前,语气冰凉:“别继续挑战我的耐心。”

  丁闻打了个寒噤,身上的伤口剧痛不止,却还是哆嗦着说起自己知晓的事。

  “不只是我们宗门,那地方还关着别洲修士。有北洲的,还有南洲的……只要是来到云洲的人修,都被他们抓了来!一开始,有二十三个,但是一个个都被那群鸟人吸干了灵力。”说到这里,他想起当时的情状,面露痛苦,“我与赵师兄逃出来的时候,只剩下五人仍活着了。”

  谢朝兮突然出声,问道:“你们是如何逃出来的?”

  丁闻摇头:“我也不知晓。那群鸟人自认为实力不凡,将我们锁在笼子里头,连我们身上的储物法宝都没拿走,似是笃定我们无法逃出。那地方也诡异,不论我与师兄如何动作,体内灵力都毫无反应。直到前几日,宗门发放的坠子突然放光,宗徽亦闪了几瞬,竟然直接将我与赵师兄转移了出来。”

  他的手伸至领口,将那枚短剑形状的坠子从颈口扯出,给两人看。

  这是万剑宗弟子们人手一枚的坠子,虞芝曾经在裴景手中见过,应当做不了假。

  “我们已经太久没见过光了。那光、那光刺得我眼睛都要流泪,我与赵师兄连忙藏起来。原本我们想要将被困住的道友解救,可谁知我们根本找不着通往那牢笼的路。赵师兄忍无可忍,带着佩剑就要去找钟离渊报仇。”

  他声音愈来愈大,情绪也高涨起来:“可钟离渊相当于元婴前期修为,我不过筑基期,赵师兄哪怕是金丹修为,又如何能打得过?!但赵师兄去意已决,我无论如何也拦不住他!师兄……”

  几日前,也就是他们刚到云洲的时候。

  兴许是那秘境之中的传送阵影响到这万剑门弟子身上的宗徽,这才将两人救了出来。

  虞芝垂下眼睑,摆了摆手:“放了他。”

  “就这么让他走了吗?”谢朝兮不解,却还是依言将人松开,甚至并不给他继续说话的机会,关紧了门。

  丁闻骤然被扔出门外,神色恍惚,在意识到他们是当真放过自己之后,连滚带爬地离开了这儿,朝着先前猜测的传送阵跑去,试图离开云洲,逃出这长在头顶的深渊地狱。

  屋内只剩下虞芝与谢朝兮两人。虞芝这时才说出自己的意图:“他离开这儿,迟早也要被钟离渊抓住,左右一个死,何必死在这儿,脏了我们的屋子。”

  这人所说之言纵然不可尽信,但钟离渊吸食人修灵力之事大抵做不得假。

  联想起当初他们甫一到云洲,便被重重围住,要被关押的模样,看来这样的事钟离雅也没有少做。

  分明是修炼本该顺风顺水的天凰族,竟然有朝一日沦落至此,依赖窃取人类修士的灵力修炼,实在有些荒谬。

  虞芝对这样的行径有着本能的厌恶与反感,尘封已久的糟糕记忆被勾起,她眉头蹙起,良久才将这种伴随着身体的伤痛压抑住。

  “走吧。”她将隐匿法宝带上,拉着谢朝兮,两人瞬间消失在屋内。

  云心城并没有太多人,但哪怕是街边卖东西的小贩,也至少是筑基期修为,与丁闻相差无几。

  何况后者此时身受重伤,如何是天凰族人的对手。

  不过跟着他走了一柱香的工夫,丁闻便在一处巷道中被白甲兵制服,押着走上了一条虞芝从未见过的小道。

  绕过迷阵,他们驻足在一面石壁前。

  这石壁之上是一幅看不清晰的壁画,有着凤凰、火种,化作人形的族人手中捧着形状奇怪的物件。虞芝只藏在远处瞧了一眼,心中猜测这是天凰族的至宝——天上星。

  为首的白甲兵在石壁上以灵力勾勒出一道羽翼展翅图案,随之有扇暗门缓缓拉开。里面一片漆黑,是外面这些明亮晃眼的光无论如何也照射不进去的地方。

  只是一个入口,虞芝便能感到扑面而来的灵气冲击,不知晓里面究竟藏了些什么。

  丁闻痛苦的声音不绝于耳,似是对这里极为恐惧,誓死不肯进去。但他技不如人,只能任人摆布,在虞芝二人的注视之下被推进石室。

  依靠着法宝藏匿气息,虞芝二人跟在这群白甲兵身后混进了内室。

  随着一声巨响,暗门紧紧闭上,连最后一丝光都被斩断,如同割出两个空间。

  进了里面,灵力的供给也一并被隔断,谢朝兮眼见两人身形渐渐显露,连忙牵着虞芝的手腕,带着她藏在了一根石柱之后。

  在这样暗的石室之中,本应一点也看不见彼此,但虞芝先前答应过段清在衣裳之上刻画的汇光阵却被触发,在不见天日的地方发出几道明亮的红光。

  纵然白甲兵已然转弯进入另一个拐角,这光仍是被人注意到。

  “何人在此!”有白甲兵大喝一声。

  虞芝甚少遇到如此慌乱的时刻,但这衣裙穿起来本就繁杂,灵力又被阻断,一时三刻实在难以将这身长裙褪去。

  眼见着那人已转过弯,就要往这根石柱走来,虞芝已将绕雪丝滑出指间,准备迎面而上。倏忽间,一片温热的气息忽然裹住了她,将她整个人覆盖住,遮起了一身的华彩。

  是谢朝兮脱下的外衫。

  这件衣裳之上也被她绘制了汇光阵,只是她当时并不上心,不过随手画了两道,发出的光亮本就微弱,又被他反过来裹在她身上,那光亮竟然尽数溶于黑暗之中。

  她被谢朝兮抱在怀里,脊背紧紧贴着冰凉坚硬的石壁,身前却是温暖的身躯。漆黑无光的石室之中,连呼吸声都被屏住,只有两个人依偎在狭窄又逼仄的石柱夹缝之中,一言不发,却又四目相对。

  虞芝注视过许多次这人的双眼,她甚至喜欢在里面看到各种各样的情感,不论是好的,或是坏的,只要是激烈而汹涌的,她都能获得一种近乎餍足的得意之感。

  也许是因为初次见到他时,他的身躯之内仿佛蕴藏着一股波澜不惊的力量,双眼之中总有一种近乎于悲悯的平静,仿佛芸芸众生都令他心痛,苍生百态都令他怜惜。

  这一路走来,她见到了这双墨黑瞳孔之中的崩溃与痛苦,见到了天真与不忍,但此时,她也有些看不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