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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节(2 / 2)


  寿康宫正殿倒是一片明亮,一排排宫灯蜡烛,照的恍如白昼。

  殿中伺候的宫女早已预备下了夜宵用的冰糖燕窝、小点心、并梳洗的热水。

  朱蕊服侍着太后在贵妃榻上躺了,端了燕窝过来。

  赵太后慢条斯理的吃着,问道:“今儿情形如何?”

  朱蕊低声回道:“皇上今夜又歇宿在体顺堂了。”

  赵太后轻轻笑了一声:“连着两日,宠幸了她三回了,皇上还当真喜欢她。从先帝到如今,后宫里几曾出过这样的事儿?这妮子也真有福气,能得这般盛宠。”

  朱蕊应了一声,面有愧色道:“只是今日,玖儿出师不利,竟干出这样的事来,实在辜负了太后娘娘的栽培。奴才,愿替她向娘娘请罪。”

  赵太后扫了她一眼,似是全不将此事放在心上,说道:“你追随哀家多年,也算为哀家出力良多,哀家心里都明白,你也大可不必如此自责。玖儿的性情,哀家平日看在眼中,若非明知她是何等样人,也不会选了她去养心殿了。”

  朱蕊有些讶异,不由道:“太后娘娘……?”

  赵太后吃了两口燕窝,又道:“倘或咱们这位皇帝是个轻易就为美色所迷的性子,那当初就会收了玖儿,又何必咱们费这般功夫?再则,那个苏若华是个心比七窍之人,咱们明着塞了个人过去,她岂能没有防备?玖儿唱了这么一出倒好,正好让他们以为,咱们是选了个笨人过去,松懈下来,余下的事就好办了。哀家原也没指望着,玖儿立刻就能得宠,还是徐徐图之吧。”

  朱蕊倒是有几分不甘心,毕竟那是她的亲侄女儿,便说道:“可是,太后娘娘,皇上转眼就让苏若华当了养心殿的掌事宫女,许她管辖御前宫女事宜。玖儿被她打发去管旧衣了,这怕是一年到头也见不到皇上几面,可要怎么……”

  赵太后面上微微露出些疲乏之色,淡淡说道:“原本,也只是要在御前放个人,哀家还是想着软儿能有。”

  听太后如此说来,朱蕊再不敢多言,说的多了,更怕被太后以为她们姑侄心大,另有图谋,那顷刻间就有杀身之祸了。

  赵太后忽笑了一声:“才送了个人过去,她转眼就跟皇帝撒娇,讨了这个权柄过来,又给玖儿安排了那么一个差事——既令玖儿见不到皇帝,又没法挑剔这差事不好,亦算照顾到了寿康宫的颜面。足见她心思慎密,手腕圆滑。能护着太妃多年,果然不是个易与之辈。”

  朱蕊迟疑道:“可……她既得皇上宠爱,又有如此才干,娘娘不怕她日后产下皇子,更加难以收拾么?不如……还照旧年的法子,让她不能有孕?”

  赵太后看了她一眼,冷淡说道:“这后宫事,孩子的生母是谁从来不重要。皇帝膝下无子,于皇权稳固不利。倘或有人敢在皇嗣上动手脚,哀家第一个不饶!”

  朱蕊哆嗦了一下,忙应道:“是,奴才失言了。”

  赵太后面色微微和缓,笑道:“好在,软儿可以出来了。往后这宫里,就要热闹了。”

  陆旻既得了苏若华,越发不入后宫,每日除去会见外臣,处置朝政,便在体顺堂同苏若华亲热缠绵,夜晚亦歇宿在此处,连着宠幸了她许多日。苏若华既当了养心殿的掌事宫女,服侍的又是自己心爱的男人,凡事更是尽心竭力,不容半点疏忽。一时之间,养心殿内外倒比往日,更见井井有条了。甚而连前来面圣的外臣,都啧啧称奇。

  李忠虽有些恼火自己的权柄旁落,但心底里倒也佩服苏若华的为人才干。

  苏若华既有盛宠,又有人心,一时之间在宫中风头无两。人人都知晓,如今巴结什么贵妃、淑妃都是无用的,遇上事去求这位苏姑姑,还更好使些。

  至于那个玖儿,倒是安静下来,平日里只跟着翠儿办差,随着宫规时刻,日出而作日入而息,并无异样。

  听了翠儿的来报,苏若华心中暗猜她只是一时的蛰伏,但她既无作为,自也暂不去管她。

  如此这般,日子本当太平顺遂,但苏若华却有一桩难以言说的烦心事。

  不是旁的,还是陆旻。

  陆旻极是宠她,几乎夜夜要她陪寝,这倒罢了,她心中也高兴。

  但只一件,就是夜里那点事儿。

  男人在这种事上,仿佛有什么天赋。这些日子下来,她还羞手畏脚的,陆旻却早没了起初的生涩懵懂。每一天,他的脸皮都更厚几分;每一夜,他都能想出更多的新鲜花样来折腾她。他几乎洞悉了她身上所有的弱点,再不是最初时那急不可待的毛躁样子,已能沉着气一点儿一点儿的磨她,不是把她弄到泣不成声,哀哀求饶,便是迫着她说一堆羞死人的言语。

  堂堂帝王,也不知道是从哪儿听来这么多粗鄙的言辞,还要她说给他听!

  更甚而,最近的两天夜里,他居然要她喊他哥哥。他还比她小三岁呢,居然要她叫他哥哥!

  每每清晨醒来,看着露珠与芳年那忍俊不禁的神情,苏若华都想找个地方把自己埋了。

  她跟陆旻抱怨此事,陆旻却朗声大笑,说道:“正好,就叫阖宫上下都知道,你是朕最最宠爱的人。让那班人,都歇了这个心思。朕,不会理睬她们的。”

  这档事儿上,陆旻压根不听她的,甚至于看她越害羞,他越发变本加厉起来。

  依着他的说法,这叫闺房情趣,夫妻恩爱。

  苏若华倒也并非真的厌恶如此相处,甚而夜里与陆旻独处时,她也是快活的。

  他俊美的容颜,深情的眼眸,强悍的体魄,都让她深溺其中,无可自拔。

  但这是两人之间的事,让外人听了去,可就另当别论了。

  然而陆旻并不当回事,夜里外头也不能没人值守,苏若华也就只好继续烦着。

  陆旻原就少进后宫,有了苏若华更是再不踏足半步,将整个后宫的女人都丢的闲静了。

  这些嫔妃们,日子越发的不好过。

  以往,那是人人无宠,皇帝略待谁好些,也是有限。大伙皆是如此,心中倒也好受。但如今竟出了个独承恩宠的,而且还是个宫女之身,叫人如何甘心服气?

  这便是所谓,不患寡而患不均。

  是以,人人都憋了一肚子的火,却又无处发泄。毕竟,苏若华是养心殿的人,她们再如何嫉妒,也还不至于冲昏了头脑,跑到皇帝跟前寻苏若华的晦气。

  钟粹宫中,赵贵妃正大发雷霆,杏眼圆瞪,怒斥道:“这个骚狐狸,没白没黑的缠着皇上!夜里浪完了还不够,白日也要把皇上关在体顺堂里!皇上成她一人的了么?!”

  钱淑妃靠着石榴红绸缎软枕,拨弄着茶碗盖子,神情懒懒散散,有一下没一下的看着那正在发癫的贵妃。

  贵妃禁足多日,淑妃便以要为太妃办寿宴、需得人来相助为由,向太后求情,赦免赵贵妃。

  太后情知她的心思,是为了对付苏若华,倒也乐得顺水推舟,果然放了赵贵妃出来,并嘱咐她与淑妃一道好生商议太妃寿宴一事。

  于是,这两个原本再不能到一处的冤家对头,为着苏若华,别别扭扭的坐在了一处。

  两个无宠的嫔妃在一处,每日里商议寿诞的事少,倒是议论苏若华的时候更多些。

  此刻,贵妃听闻苏若华又在体顺堂陪皇帝下棋,登时发起怒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