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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完(2 / 2)

  肖承未见此长叹一声,伸出手臂将人揽入怀中,轻轻拍了拍她的背。

  如此惊人耳目的消息一个接一个,在座众人皆不知该如何消化,此时齐齐看向年玉璃,不知她接下来还会说出什么惊天往事来,而一直端坐在皇帝身边的年贵妃,乍一听闻这些,仿佛已有些支撑不住。

  “哦对了,还有那左桐县县令史必全,不过是执意要上报发现铁矿一事,便被丞相大人派人灭了口,过后又唯恐东窗事发,于是寻了个肖似的人李代桃僵,让私制兵器一事再无后顾之忧,甚至还有了得力的假县令帮忙照看。”

  众人中曾有人多年前同史必全有些交情,后来却悉数断了联系,如今才恍然大悟,知道了这其中缘由。因着是在扮演他人,这假县令怕露出破绽,自然不可与从前旧识交往过甚。

  明万辞此时靠着肖承未,闻言同他对视一眼,终于明白了史必全为何会卖掉那处宅子,因为此处根本不是他的故居,他自然没什么感情。

  听到此处,整个锦绣阁中已鸦雀无声,众人眼看着年丞相身子抖了抖,直接晕死在地。换成往日,此时怕是要争抢着上前搀扶,如今却连看都不敢多看一眼。

  昔日权臣之路,如今也终于行至穷途。

  虽不知年丞相到底是真晕还是假晕,但此刻已无人关注此事,片刻的安静过后,唯有年贵妃颤着声音道:“妹妹,你便是因为嫉妒我,所以才如此污蔑爹爹吗?你将这些事安在他头上,可有证据?”

  “呵。”年玉璃不屑一笑,对年贵妃道:“嫉妒?年玉瑶你快醒醒吧。混到如今你不过是一介贵妃,凭的大多还是你爹的权位照应,若当初登上皇位的是瑞王,我定然早已是他的皇后,怎会如你这般只当个妃?说起证据,我手中的证据自然多得很,就怕你到时见了后悔方才所言。”

  话至此处,门口处又有两人走进,明万辞定睛一看,发现竟都是熟人。

  二人走至年玉璃身边,一人对她福了福身,另一人则木着一张脸,唯独看到明万辞时目光缩了缩。

  正是当初梦仙楼的素香姑娘和苏晋,苏晋手中还拎着那个不大不小的玄铁箱。

  这二人此时站在一处,画面着实有些奇怪,只是再一回忆,明万辞的目光突然落至阮尚安身上。

  她之前觉得似曾相识的淡香,此刻想来同这素香身上的一模一样。如此说来,这阮尚安难道一直也是瑞王妃的人?若真如此,他蓄意同新阳公主相识,怕是一早便另有目的。

  年玉璃此刻突然开口道:“你不是要证据吗?可巧,证据来了。”

  她话落,素香率先开口道:“我爹曾负责年丞相同敌国兵器交易的早年账目,因着嗜赌成性,便誊写了原来的账本以此要挟钱财,不想最后死于非命。这份誊写的账本被我娘收起,最后留至我手中,其中的交易时间、地点、接洽之人,以及兵器种类、件数、银两数目皆清清楚楚。”

  众人定定看了她手中账本片刻,视线又转至苏晋身上,等着他开口。

  苏晋将玄铁箱置于脚边,视线远远扫过明万辞和谢辰二人,开口时语声罕见地带了些起伏。

  “我爹有一技,可仿任何书画笔迹。曾任左桐县县衙文书主簿时,亲眼目睹史县令被灭口,后被当时任兵部侍郎的年丞相威胁,要他模仿一人笔迹抄写信件,写时方知内容皆是通敌之言,没过多久万将军便被抄家灭族。我爹知晓早晚会步史县令后尘,便将所搜之证全收于此箱,埋于史县令旧宅之中。”

  这应当是他说话最多的一次,说到此处,苏晋定定看向明万辞,继续道:“我爹将埋箱之处写入信中,同开箱钥匙一并留给了我,因他懦弱,便希望我学成归来可担此事,却不知为何落入这女人手中,但她没有解开信中所写方位,徒留钥匙无用。后来她寻到我,说可以告诉我仇家是谁,条件有二,其一是取出玄铁箱给她,其二便是……”

  明万辞微微挑了挑眉,接着他的话道:“其二便是引我上山,去到崖边?”

  苏晋赶忙有些紧张地解释道:“她只告诉我在山上躲几日你自会来寻,至于去崖边,我知她不会功夫,只要我在旁,她定然不会对你如何,却没想到……”

  今日知道了太多事,明万辞觉得她应当愤怒,也应当仇恨,但不知是不是因为肖承未在旁,她此刻竟还能平静地思考。

  “我说怎会在自家地盘上出现这等糊涂事,想必那个同名的苏尽应当是阮驸马的手笔吧,当真是演了好一出卧薪尝胆。令妹屈尊嫁入太守府做侧室,当真是为了瑞王妃复仇大业做出好大牺牲。如此看来,你兄妹二人竟是瑞王余党,公主殿下纵使费尽心思,到底还是所托非人,可惜可惜。”明万辞说完,竟好似无力再看一般,靠着肖承未有些疲惫地闭上眼。

  “话也说的差不多了,接下来不如谈谈正事?”年玉璃好整以暇道,“你这皇位坐的够久了,今日只要你同瑄王一同自尽于此,我便放过其余人,若是执意争到底,后果自负。”

  纵使她阵仗再大,皇帝此时依旧稳坐上首,闻言不急不忙,轻笑一声道:“你无夫无子,照今日所见,也算得无父无兄,难不成要当开国之后第一任女帝不成?”

  “我无夫无子,还不是拜你兄弟二人所赐!上一个同我说起此言之人,当场便被我杀了!如今这上京城皆在我掌控之中,我就是要当这女帝,你待如何?”年玉璃说至此处,情绪有些激动,连眼睛都微微泛了红。

  这一席话简直让在座众臣听直了眼睛,连原来的窃窃低语也悉数消失,便是此时,谢辰的声音突然响彻殿中,他语声隐忍,问年玉璃道:“你方才所说之人,可是仟州一有孕女子?”

  年玉璃有些惊奇道:“你如何得知?”

  谢辰踉跄两步,被身旁的卫希扶住,哽着嗓子吼道:“仅仅因为一句无心之言,你便草菅人命,你同年丞相,又有何区别!”

  明万辞有些不忍地睁开眼看向谢辰,终于知道肖承未为何会带他一起赴宴。苏晋此时面带震惊之色,看了看谢辰,又看了看距他不远的年玉璃,神色比之前似乎更加复杂一些。

  “废话少说,别以为我不知你们在拖延时间,但我今日下在酒菜中的药岂是这短短时间便会失效的。我再问一句,你二人今日到底是乖乖投降自尽,还是非要我动手不可?”

  年玉璃话落,便又听得一声轻笑,只是这声音却出自肖承未之口。

  “瑞王妃,你之前在宫中安插眼线,又数次暗杀于我,这些倒还好说,但你千不该万不该,便是不该动我的王妃。如今给够了你说清一切的时间,上路时应当也了无遗憾了。”

  年玉璃对此不屑一顾道:“我筹划了这么多年,已做足准备,你还是莫要嘴硬为好。”

  她话落,阮尚安便要上前去拉明万辞,面上有些急切道:“万辞,如今整个皇宫皆被围的水泄不通,他们这些习武之人又被暂时化去了功夫,肖承未无法再护你周全。我爹原是瑞王幕僚,我是因他之故,为了复仇之便才听了瑞王妃的话去接近新阳公主,我对你之真心日月可鉴,你今日同我走,我今后定然一生一世对你好。”

  一番话说完,他的手指堪堪碰到明万辞之时,便只觉胸口一痛,竟是被肖承未一掌击出。这掌力刚劲霸道,全然不是失去功夫之人能使出的。

  阮尚安倒在地上捂着心口,唇边沁出些血丝,不可置信地看着肖承未,听他颇有些嫌弃道:“你算什么东西,竟敢妄图染指我的王妃。”

  说罢,他扫视殿中,语声微带嘲讽:“谁告诉你有人被化去功夫了?下个药都下不好,当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话落,明万辞有些好笑地看向他,换来他重重回握了她的手。

  年玉璃见此,皱眉看了阮尚安一眼,道:“既如此,便废话少说。”

  说罢,她抬手示意了一下,便见之前她口中那位已倒戈的禁卫军统领带着二十人入了殿中,未及她开口吩咐,便单膝跪地对上首处抱拳道:“属下幸不辱命,已将皇城内叛军悉数剿灭,皇城之外余党不多,是否需要生擒,还望陛下示下。”

  稳坐上首的皇帝此时道:“如今人证物证俱在,无需其他。”

  “属下领命。”何统领抱拳说完,只身离殿,余下二十人将年玉璃团团围住。

  年玉璃怔愣片刻,仿佛有些难以接受,便听肖承未道:“便是何统领的假意倒戈,让你如此自以为是吗?”

  说罢,如方才年玉璃一般抬手示意,命人将她拿下。

  整个锦绣阁外此时十分安静,静的年玉璃颇有些心中发慌。她深吸一口气,便见三名暗卫不知自何处出现,似乎想护着她向外撤去。

  便是此时,谢辰冲上前去,拔出最近一人腰间长刀,不管不顾地朝年玉璃砍去。

  三名暗卫皆武功不俗,谢辰还未近身便被击开,重重跌倒在地。

  “谢辰!”明万辞跑到谢辰身边,担忧问道:“你怎么样?”

  眼看他开口说话都有些费力,唇边血迹比方才阮尚安的还多,明万辞紧紧攥着他袖口,求助一般看向紧随而来的肖承未。

  此时卫希同那二十禁卫军一起,想擒下殿中几人,周围人纷纷躲开去,给他们留出地方,唯独苏晋仍愣愣站在原地,不知在想些什么。

  恰逢一暗卫出其不意地攻向卫希,苏晋仿佛突然回神一般,拔剑帮他挡了一下,看的卫希和年玉璃皆是一愣。

  三名暗卫皆打的无心分神,便是此时,苏晋突然探手取向年玉璃喉间,一把掐住她脖子,将人拖到了谢辰身边。

  三名暗卫刚想救人,门口便涌入了更多的皇宫禁卫,几人此时连靠近竟都难以做到。

  苏晋此时终于松开掐着年玉璃的手,年玉璃刚想愤怒开口,便被苏晋一脚踢在腿弯,她整个人便不受控制地朝着谢辰和明万辞跪了下去。

  “道歉。”苏晋依旧面无表情,对年玉璃道。

  谢辰动了动嘴唇,同明万辞一同愣愣地看着他。

  “做梦!”年玉璃回身瞪了苏晋一眼,刚想从地上爬起,一直在旁昏迷许久的年丞相却不知何时先她一步,捡起旁边不知是谁掉落的长刀,朝着年玉璃兜头砍了下去。

  “你个孽障!去死吧!”这猝不及防的一刀落下,年丞相瞬间脱力,直接跌回了地上,口中念念有词,状若癫狂。

  幸亏肖承未眼疾手快,一把拉开险些被误伤的明万辞和苏晋二人。

  苏晋反应同样不慢,捞起地上的谢辰远远跳开,肖承未则是揽着明万辞回身,将她的头按在胸口,唯恐她看到眼前这一幕。

  眼看想护之人倒在血泊之中死不瞑目,三个暗卫已有一人丧命于卫希手中,另外两人便不再恋战,一路且战且退。

  肖承未此时长舒一口气,却没有放开怀中之人,只在满地狼藉中紧了紧手臂,自她耳边道:“终于结束了,再不会有人因我之故而想伤你了。”

  “嗯。”明万辞紧紧回抱住他,开口时已带了浓浓鼻音。

  “从此后,我们再也不分开了。”这一句,肖承未说的恍如叹息。

  明万辞突然便记起上巳节那一日的水边,满目花灯光影烂漫。此刻听着耳边沉稳有力的心跳声,她唇角微微上扬,自他怀中闷闷道:“这个愿望我早已许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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