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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晚上睡觉时两人是相拥着躺在床上的,宋知清像是个没有安全感的孩子,手臂紧紧贴着他,隔着一层布料都能感受到他掌心滚烫的温度。

  孙池蕴则像只风筝,放走他的线被宋知清牢牢的攥在手心里,紧紧的抓着。

  他怕飘在天上的风筝被鹰抓走,怕线会断,怕筝面会破,怕骨架会折。

  孙池蕴半晌没有睡着,越过眼前人的肩膀看窗外昏沉的夜景,盯了好长时间,心里才冷不丁的发觉出一点儿空荡的归属感。

  宋知清怕压到他的肩膀,抱他的动作都是小心翼翼的,用额头贴着他的颈侧,抓着他的手指,睡的很熟。

  窗外好像起了大风,他听到了呼啸而过的风声,听到了树枝摇晃的动静。

  放在床头的手机不知道什么时候亮起了屏,他直起身子,轻手轻脚的下床,被宋知清察觉到了,登时从梦中惊醒,抓住他的手腕紧张的问他要去哪儿。

  孙池蕴轻声笑笑,拉下他的手,说只是出去接个电话。

  他出去接了一通非常短暂的电话,回来之后脸色就变了样子。

  宋知清觉出不对,撑着身体坐起来,摁亮了床头的夜灯。

  “我得去我爸妈家一趟。”孙池蕴解释说,立在床前,微微拧着眉,一副很担忧的模样,“我爸打来电话说我妈从楼梯上摔了一跤,刚送到医院去了。”

  “我陪你去。”宋知清一听,翻身下床要去拿衣服换上。

  “别麻烦了。”孙池蕴拦住他,低着头说,“现在出发去机场要凌晨才能到,你在家里等我吧。”

  “可是你也受伤了——”

  “没什么大碍,只是轻微骨裂而已。”

  最终宋知清还是没能坚持,妥协着送他去了机场,讨了个十几秒的吻,才目送着人进了登机口。

  落地时间跟他预测的一样,凌晨五六点钟的光景,自从他早些年出国留学后,父母就搬家定居在了这里,据说是老人们出生的城市,如今也都去世了,他们恋旧,便在孙池蕴长大成人后搬了回来。

  这座城市他没来过几回,也就只有年底才会过来探望父母,有时也会被父母劝着搬过来一起住,他不愿意,父母就没再提过。

  南方的天气跟北方稍有不同,感觉空气中都带着泥和土的湿润,也没那么干燥,温度也适宜。

  路边停了一眼看起来还算眼熟的白色汽车,是家里父母时常会开的那辆,车牌号也没错,走近了看,却发现坐在驾驶座的人不对。

  里面坐着的正是前天傍晚才跟他起过争执的向淮。

  孙池蕴似乎料到了什么,深吸一口气,拉开车门坐上去。

  “叔叔让我开车过来接你。”向淮说,目光从他的脸上转到他受伤的右肩,语气顿了顿,“没有故意骗你回来,阿姨的确是住院了。”

  孙池蕴没应声,听他一个人自顾自的说,降下车窗看外面还没来得及苏醒的城市。

  有清晨柔软的风涌起来,吹起一缕他额前的发,孙池蕴这才跟想起来什么似的,拿出手机敲击屏幕发了条消息。

  向淮不经意的瞥了一眼,缓缓启动了车子。

  刚发出去的消息立刻就有了回复,把他送走后宋知清几乎没怎么睡,捧着手机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的胡思乱想。

  “你的肩膀……”向淮趁着停下车等红灯的功夫望向孙池蕴,“对不起,我没想让你受伤。”

  孙池蕴垂下眼,“没关系。”

  向淮好久都没听到过他这样轻声说话了,一时间精神有些恍惚,脑子里仿佛建起了一个时光隧道,直到绿灯亮起,车后响起刺耳的鸣笛声,他才恍然惊醒,沉默着踩下油门。

  从机场到市区的距离很漫长,曾经闹翻了脸的两个人坐在同一个车厢里,空气都跟凝固住了似的,气压低的吓人。

  孙池蕴搓着手指,感觉快要喘不过气来。

  “我送你的手镯——”向淮降下一半车窗,目不斜视的盯着前方的道路,话却是在问孙池蕴,“为什么扔?”

  孙池蕴心里清楚那只手镯对他们两个人来说有多么重要,但他还是咬紧后槽牙,轻飘飘回复了一句:“不想戴了。”

  “你明知道——”

  “别说话了。”孙池蕴打断他上扬的语气,叹了口气,把脸偏向车窗,“我不是回来跟你吵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