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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4章(2 / 2)


  忽然从以前的生活落到现在这样的境地为什么也不向他抱怨。

  人类惯会以己度人,特别是在某个方面。

  施嘉也对他的急切同样也感到很不解。

  将他扛进屋子,站在灶边给他煮解酒汤时随口问了句,“不是已经拿了提名了吗,第二部也可以休息一阵再来准备嘛。”

  房间就巴掌大,一个狭窄的卫生间,卧室厨房客厅都是一个屋子。

  东西很整洁,但看得出这里十分逼仄,再多一个人简直连脚都下不了,走几步就会撞到柜子和墙上,电器也都是便宜货,所有的东西都处于能用的状态。

  太寒碜了。

  他半眯着眼睛,见青年将解酒汤端过来,慢慢递到他嘴边。

  心里却想着,“怎么能休息,秦兆颜就在旁边看着,他随时都能把你带走。”

  所以他绝不能停下来。

  大概是实在喝得有点多了,他竟然直接说了出来,“不能休息,停下来,就会有人把你抢走。”

  “什么乱七八糟的。”青年端着空碗失笑道。

  他不知道他的焦虑不安,他也不理解他的淡然。

  无论是逼一头狼伪装成兔子,还是训练一只兔子成为狼,都是很件痛苦的事。

  《鬼神通》他费了点劲儿联系上了几个有话语权的人,终于拿到了足够的投资。

  起初他瞒得很好,可圈子里嘴碎的人比他想象中多。

  青年最开始是相信他的,可渐渐的心里也有了怀疑。

  他有苦难言,被拆穿的时候恼羞成怒,竟偏执地觉得自己根本没错。

  只要他心里还是爱他的,他就可以做任何事。

  因为他的心没有背叛。

  多么伪善的借口,他总是能找到利己的理由。

  他的瞒哄渐渐变得漏洞百出,但好在看起来,施嘉并不是很在意。

  倒是因为承载了太多的期望,第二部电影拍得并不是很理想。

  有很多原因,电影当时的制作其实只能算差强人意,施嘉也不知怎么的,总是无法入戏,表现甚至还不如第一部。

  他们的关系那时已经闹得有点僵了,只是拍摄期谁都没有点破,只维持着貌合神离。

  郑媛媛能帮他,当时对方刚和一个名声不好的富二代分手,情绪有点脆弱,在片场里的时候找他说了几次话,被娱记发现了。

  报道上写得很不好听,说郑媛媛是为了他堕胎的。

  原本不怎么追究他那些的破事的施嘉却因此变得不依不饶。

  最后两人彻底决裂。

  落到这一步是他咎由自取,他曾经后悔过,可是到头来也无济于事。

  这几年他一直在旁边看着青年,从不敢靠得太近,说来也是那些愧疚作祟。

  他原本想只是在旁边默默地看着,也不做什么,可两人却再一次因为电影聚到了一起。

  对方对待他态度普通,竟让他在心里一时生出了种希望。

  也许两人还能再次重修旧好。

  虽然最后确实证明这的确只是他的奢望而已。

  他在心中静静地叹了口气。

  .

  施嘉吃得差不多了,渐渐放下了筷子,见他从头到尾都没怎么动,疑惑地眨了眨眼。

  他刚要开口解释说他已经吃过了,却又开始猛烈地咳嗽起来。

  声音那样剧烈,好像要把胸肺都咳出来一般。

  青年替他倒了杯水,随便问了句,“感冒了?”

  他怀揣着这句意外得来的关心受宠若惊,握着杯子小声道,“没。”

  心里涩得要命,又有点紧张和雀跃。

  青年擦了擦嘴角,慢吞吞道,“之前见你烟不离手,能戒还是戒了吧,对身体好。”

  他刚说完,封跃编便道,“已经戒了。”

  青年有些惊讶,点头笑了笑,“那还挺好。”

  可语气不像是相信的样子。

  男人心情复杂,苦笑道,“半年没抽过了。”

  上次去医院,医生便发现他身体上各类毛病不少,尤其是肠胃,让他将烟酒都戒了。

  他还想说对方原来不喜欢的那些他都戒了,烟酒、和那些人的逢场作戏还有乌烟瘴气的应酬。

  他现在每天宅在家里就写写东西、种种花,之前还养过一只狗,记得青年以前是流露过很想养的想法的,可那时候两人都没有时间照顾宠物,这念头便不了了之。

  如今狗暂时送人了,他心里装着那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寄托,想要,又始终得不到,对着那只自欺欺人的假象,自己都觉得受不了。

  青年没什么兴趣地站起身,饭吃完了,他也该走了。

  他从头到尾只答应过吃一顿饭。

  封跃连忙站起身,站桌旁道,“不管你怎么想......我都该为过去的事情道歉,当年是我的错,对不起,施嘉,可我这些年已经不这样了......”

  “不说那些了,封跃,没有意义。”施嘉淡淡道。

  他埋头往前快步地走着,封跃急忙跟在他后头,账早已经结过了,服务员有些好奇地看了眼这两个男人,尤其是封跃。

  他那张脸虽然不比大明星,可依旧在旁人眼中有不少辨识度。

  两人站在被路灯照得发白的马路上,夜已经黑了,现在是深秋,风吹得两旁的行道树哗啦啦地响。

  和以前相似的情景,只是物是人非,谁都不再是那时候的模样。

  他变了,说不上是好还是坏,也许是好的,可施嘉也变了。

  他所怀恋的那个恋人早就因为这些年的经历变得面目全非。

  谁都不能再提出什么苛刻的要求了。

  施嘉将手揣在兜里,封跃想去抓他,可手刚碰到,便被对方避开了。

  “我不知道你现在为什么这么执着,当初分开不是好聚好散的吗?”施嘉的声音有些疑惑。

  他轻嘲道,“你现在过得很好,也不必闲得发慌来我这里追忆什么往昔,大可以广撒网,挖倔挖掘圈子里需要帮助的新人,他们涉世未深,有你这样的大前辈指导心里一定会很感激的,我脸上也没长什么花,比我好看的一大把,找个安静听话点的,其实不难。”

  他苦口婆心地说完,封跃更沉默了。

  “是不是很容易,”施嘉轻声笑了笑,这前任情人的温柔有时候竟比钝刀子割人还痛。

  “比来找我这个旧情人复合要轻松得多,你知道的,我当时没吃过什么苦头,才会那么天真,可现在摔的次数多了,人也稍微聪明了一点儿,并不如从前那么好骗,你还得费心思来哄,何必给自己找不痛快呢。”

  “我不会再骗你了,施嘉。”封跃忽然沙哑着嗓音道。

  “可我用不着,”青年冷冷道,“封跃,我现在不需要这些了。”他的声音很低,拒绝得很彻底。

  他忽然向前走了几步,飞快道,“当年帮你的是秦兆颜,钱是他给的,说到底是他出的力,你的成功与我无关,是你自己有本事。”

  “我知道当年你也算是好心才让我演你的电影主角,只是抱歉,我似乎并不如俞清那么好运,辜负了你的一番苦心。所以这么看来,你其实不欠我什么。”

  现在他们之间也可以算得清楚分明,彻底两清。

  施嘉这幅急于摆脱他的模样一时竟令封跃感到心慌气短。

  “不是,”他咬紧牙,忽然大声道,“不是这样的,施嘉。”

  两人越走越快,不知什么时候竟走到一处空旷的十字路口。

  对面的交通灯正倒数着时间。

  30,29,28,27......

  一辆重型卡车忽然飞快地从两人面前疾驰经过,在地面拖曳出沉闷恐怖的响声。

  两人都不由得齐齐在斑马线前面停下了脚步。

  “当年是我太急功近利,做了很多错事,我欠你很多,还没有还完,”封跃一字一句慢慢道,“并不是你说的那样。”

  他想辩解,对着媒体和投资商时侃侃而谈的能力好像被人忽然按掉了开关。

  变得这么木讷而寡言。

  嘴唇张合着,始终说不出口。

  最后交通灯的红色数字倒数到3、2、1,像是终于刺激到了他的某根神经,好像那盏灯一旦变了颜色,青年就会忽然从他眼前消失。

  让他再也抓不到。

  “就当作是惩罚,”他哑着声音道,“你可以惩罚我,我从前是个混蛋,烂人,可现在好歹有一点可取之处不是吗?”

  也回头看看他吧,他现在这样狼狈,就好像一个彻头彻尾的傻瓜,哪怕是利用也好,至少也看看他吧。

  可青年仍旧站得笔直从斑马线上大步踏过去,轻飘飘道,“还是算了吧。”

  他不愿意。

  他无论如何也不愿意,他是不够聪明,可好歹也学会了警惕,不会随便再相信哪一个人了。

  “今晚到此为止吧,封跃,”青年的声音只残留在风中,“一切早就结束了。”

  青年快步向前走去,他走得那样坚决,一时间封跃竟站在马路中央忘了追上去。

  直到左面的轿车朝他鸣笛,司机在里面骂了几句,他才蓦然回过神。

  而施嘉早就不见了。

  从头到尾只不过是他一厢情愿。

  他果真只是傻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