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浮槎第63节(2 / 2)


  “你没找过我。”陈鲟压抑着情绪,声音微哑。

  苏新七吸了下鼻子,语气短促,“我找过的。”

  “你离开沙岛后,我来大陆找过你的。”她眨了下眼,把眼底的潮意逼退,再开口时声音都在颤抖,“我去过你家,你爸妈……不愿意让我见你,后来,郑舒苑告诉我,你说你永远都不想见到我了,再后来,你出国了,我想你是真的一辈子都不想见到我了。”

  原来如此。

  陈鲟靠在椅背上,心里五味杂陈。

  他想起刚进国家队的那两年,那是最难熬的一段时间,他人的猜疑,舆论的压力,以及对她难以割舍的情感让他整个人消沉了下去。

  他有时会想是不是他做事总太鲁莽才让她觉得他会冲动行事,是不是他对她不够坦白才会让她没法信任他,假如当初他早点把离队的原因告诉她,他们之间是不是就不会有误会,就会有不一样的结果?

  可世间没有假如,他们还是走到了无法挽回的地步。

  国家队的训练很苦很累,陈鲟独自一人时常拿出她的照片端看,最初的怒火平息后,他居然渴望见到她,可她从来没去找过他,他的自尊心不允许他主动低头,最想念她的那段时间,他甚至有了错觉,有时候觉得她就在身边,在街头巷尾,在国外,他偶尔能看到她的身影,他甚至都做了决定,只要她来,他什么都可以原谅。

  他想她或许不知道他现在进了国家队,于是他起早贪黑地刻苦训练,两年后,他拿了冠军。站在最高领奖台上时,他忽然就清醒了,或许走不出去的人只有他一个,和他分开的难过比不上失去挚友的痛苦,一段几个月的爱情怎么能抵得过十几年的友情?

  何况他们之间,一开始就是他先动了心,兴许对她来说这段感情并不值一提,轻易就能揭过去,她对他的歉意也早就随着码头上那句“对不起”消散了。他想她上了大学,开始新的生活,说不定早就忘了他,这段短暂的感情只有他一个人耿耿于怀。

  拿到冠军之后,他消沉了一段时间,那之后他再也没看过她的照片,这两年他原以为自己已经收拾好情感,直到再次见到她,直到今晚。

  苏新七始终没等来陈鲟的答复,她想这就是他的回答了,即使是意料之中,她还是忍不住难过,心口处像被划了道口子,冷风呼呼地往里灌,五年的凌迟现在终于有了个痛快。

  她苦笑,抬手抹了下眼睛,“对不起,让你想起了不愉快的事,我说的话如果让你感到困扰,你别放在心上,以后我不会再提了,我们应该也不会有机会见面了……再见。”

  话音刚落,车内的顶灯亮起,苏新七忽有种无所遁形的感觉,她忍不住瑟缩了下身子,仍是没敢回头。

  陈鲟解开安全带,不及细想,探过身欲要拉过她,眼神一带忽然看到了她后颈处的一个纹身。

  苏新七察觉到他的气息,身子一凛想转过来,陈鲟按住她,“别动。”

  他借着车内的灯光,看清了那个纹身。

  一叶扁舟。

  外面瓢泼的大雨像是直接淋到了他身上,他好似被兜头打了一棒,立刻就清醒了。他的脑海中迅速闪过当时在警局,她抬手指控他的画面,那种强烈的被背叛感至今深刻,他发现自己对过去并没法完全释怀。

  才分开的那两年,他对她的感情可以冲淡一切,但五年后的今天,他并没办法轻易原谅。

  苏新七像是猜到了他在看什么,她瞳孔微缩,立刻转过身,“陈鲟——”

  “苏新七,你真是好样的。”

  苏新七眼神慌乱,急切道:“我只是——”

  “你会学法也是为了他吧。”陈鲟的眼神恢复清冷,语气薄凉。

  苏新七没法否认。

  陈鲟冷笑,“想定我的罪吗?”

  苏新七张皇地摇头。

  “重新开始?”陈鲟往后靠回椅背上,语气轻嘲,也不知是嘲讽她还是嘲讽自己,“装作什么都没发生,回到过去?你以前倒没这么天真。”

  第59章 出发

  天空像是布口袋破了口子似的, 雨水直往下漏,整座城市在这个夜晚倾倒。

  陈鲟阴沉着脸,开着车一路疾驰到了sturgeon健身馆, 他在附近找了个车位停好车,撑着伞从馆里的后门进去,直接上了楼,推开罗粤办公室的门。

  罗粤见到他有点意外, 从办公桌后起身迎上去, “看来今天风是挺大, 这个点,还下这么大的雨都能把你刮过来。”

  陈鲟无视他的揶揄,开门见山就问:“郑舒苑呢?”

  罗粤愣了下, 说:“今天天气不好, 来健身馆的人不多, 我就让她早点回去了。”

  他见陈鲟表情不太对劲, 忍不住问:“怎么了, 她最近每天都在馆里, 没招你惹你吧?”

  陈鲟绷着脸,罗粤见状一头雾水,但还是出言建议:“你要是真有事, 我把她的住址告诉你,你直接去找她。”

  “看你这样,她是做了什么出格的事,踩了你的底线?”罗粤试探道。

  陈鲟抬手按了下太阳穴,缓了缓情绪,逼自己冷静下来。

  其实细想下,他和苏新七之间的阴差阳错也怪不到郑舒苑身上, 当年他是带着满腔的愤怒离开沙岛的,才离岛那段时间他整日把自己锁在房间里,谁也不想见,他能理解父母为什么会把她挡在门外,他没对郑舒苑说过永远不想见到苏新七,但在当时的情绪下,即使这话不是从她口中说出的,他也大有可能会当着苏新七的面这样说。

  他人只是这段感情走向消亡的催化剂,真正的原因还是在他们自己身上。

  陈鲟敛起情绪,表情恢复平静,见罗粤还等着他表态,回了句:“不用了。”

  “你这情绪变化挺快啊,刚上来那脸色我还以为你吃火药了,气势汹汹的。”

  陈鲟没多解释,岔开话问:“我的黑王呢?”

  “在那。”罗粤指了指办公室的角落。

  陈鲟走过去,往饲养箱里看了看,一条通体黝黑发亮的黑王蛇正盘绕在里面,它似乎认人,看到陈鲟时立起了身子,吐了吐信子,他打开盖子,把手探进去,黑王蛇立刻缠上了他的手,在他掌心盘成一团。

  “喂了吗?”

  罗粤点了下头,“一只小乳鼠,听你的,没让它吃太多。”

  陈鲟摸了摸蛇,罗粤忍不住吐槽:“你要在我这寄养多久,我女朋友怵这玩意儿,上回它‘越狱’,缠在房间的台灯上,就看着我们……别说她了,我都吓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