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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8节(1 / 2)





  陶淮南也蹲着,盲杖放在自己旁边,他用手指拨着盲杖的底端,说:“是我的原因。”

  “你咋啦?”凡果好奇地问。

  陶淮南指指自己的眼睛,浅笑着:“因为我看不见,所以家里的哥哥都惯着我。”

  他们蹲在楼后的一片阴凉地,午后热辣的阳光照不进来,所以也不觉得热。陶淮南慢慢地说着话:“被惯着长大的小孩儿总是任性,最会让人伤心,他们把我惯坏了。”

  “你可别闹了哈哈哈,”凡果蹲累了,站起来跺了跺脚,也把陶淮南拉了起来,“你看着就不是那种小孩儿,反过来还差不多。”

  陶淮南站起来又弯腰去捡盲杖,捡好了说:“反过来?”

  “对啊,迟哥才是臭脾气。”凡果说话时依然带着那股熟稔的语气,“头儿都跟他生过好几次气,受不了他。”

  陶淮南笑着摇头:“不反过来,我才是气人的那个。”

  “那你咋不哄哄?”凡果问他,“你气人你还不哄?”

  不得不承认,他这一句一句的,都是又傻又犀利。陶淮南被他问得没脾气,想了想,最后只轻声说:“晚啦。”

  凡果放风时间结束,他得回去干活了。跟陶淮南摆了摆手,想起他看不见,又边跑边说:“晚上再找你聊,我得回了!”

  说晚上聊也没能聊成,他们实在忙。陶淮南在接下来的几天都没能碰上迟骋几次,后来陶淮南才后知后觉地感觉到,好像自从那天晚上转车之后,迟骋对他又冷了一些。

  不过这也或许都是心里的错觉,他们本来也没热乎过。

  陶淮南晚上去哥的房间,恰巧迟骋也在。

  “说什么呢?”陶淮南没想到迟骋在,意外了一下笑着问。

  “说刚才在楼下一个大夫说要给小迟介绍对象儿,”陶晓东光着上半身等着洗澡,从汤索言的行李箱里翻着换洗衣服,“说挺漂亮的女孩儿,他侄女儿。”

  陶晓东说起这个的时候还当个趣事:“问我同不同意,我说我有啥同不同意的,我可不管。”

  陶淮南隔了两秒才“啊”了声,反应过来这样不对,才又牵起嘴角笑了下。

  “我把你微信推给他?”陶晓东笑着看迟骋,一把岁数了还在那逗弟弟,“认识认识?”

  迟骋不太在意地说了句:“再说吧,这段忙。”

  “那你忙完再说,”陶晓东看了眼坐在床边上的陶淮南,扔给他个唇膏,“我帮你揣着了,抹抹嘴唇,白天我看裂了都。”

  陶淮南接住了没拿稳,唇膏滚到了地上。盲人最怕掉东西,尤其是这种会滚的小东西,掉了是真摸不着。

  他蹲下去来回摸着,摸不到。后来也不摸了,回头说:“找不着了,你找吧!”

  陶晓东说:“让小哥帮你。”

  小时候陶淮南黏人,陶晓东经常把他往小哥那儿支,他一喊就这么回一句“让小哥帮整”,陶淮南就笑嘻嘻地去哄人家求人家。

  现在张句嘴比什么都难,没了立场之后话怎么说都不合适。

  陶淮南舔了舔嘴唇,问:“小哥……你看见了么?”

  迟骋绕到那边帮他捡了,随手放在他手边,跟陶晓东说:“我回去睡了,哥。”

  “回吧,早点休息。”

  “那我也回去,”陶淮南跟在迟骋后面也站了起来,“我也去睡了。”

  “去吧。”

  两人在走廊里一前一后,陶淮南每走一步都得响几声盲杖“笃笃”的音,让他的脚步声听起来有点错乱,有点着急。

  “小哥晚安。”陶淮南赶在迟骋开门前说。

  第87章

  陶淮南追着赶着说了声“晚安”, 迟骋站在门口看了他半天,像打量,像琢磨。陶淮南看不到他的视线, 也看不到他皱着的眉。

  这种安静不回应的时间, 让接下去的半分钟都有点难熬。

  陶淮南试探着开口问:“……怎么了?”

  迟骋还是盯着他, 眼神压得沉沉的,这时候他的眼神仿佛变成了有形的线,从陶淮南身上穿了过去。

  “晚安。”迟骋终究还是回了他一声。

  陶淮南手指动了动,握着盲杖的手攥了松松了又攥, 清了清嗓子,说:“那我回去了……你早点休息。”

  迟骋“嗯”了声。

  陶淮南于是迈了步子, 从迟骋的视线下, “笃笃”地离开了。他沿着墙走,盲杖经常会碰在墙角的理石脚线上,一磕就是清脆的一声“梆”。

  这次行程还剩下三天, 三天之后从哪儿来的就要各自回哪儿去。

  迟骋他们的设备之前就已经发没了,前天公司又加急给他们发了一车过来。当然公司不会白支持,这次全程迟骋他们都有跟拍,回去会剪成公益短片做宣传。这种正向的公益支持最能拔高企业形象,借着三院的援助, 这比什么广告投放都管用,企业家最精了。

  当然这跟迟骋他们几个没关系, 他们也不是公司的人,就是单纯出来发设备的学生。这也是迟骋当时合同里谈好的, 如果产品开发出来了, 他每年会要五千个产品额度做公益派发,因为这个附加条件, 当初卖价压得低了不少。学院后来提过这部分费用由院里出,想把公益项目冠学院名,迟骋没接受。

  冠学院名没问题,费用迟骋没拿,没想把这变成学院的项目。他做的所有东西,跟科技公司谈的所有合作都提了这样的附加条件,都是给哥要的。

  最开始凡果还问过他为啥要做这个,盲人产品比起他们能做的其他方向比实在是挣得少,不值钱。而且迟骋不光做这个,还做公益,凡果问他为啥,哪来的这么高的觉悟。

  迟骋当时不太在意地回了句:“不为什么,我哥做了十多年了。”